讨厌的声音，五月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
王瑞玉，她的同班同学，俩人从一入学就不对付。
王瑞玉趾高气扬的走到五月面前，穿着和柜台上同款不同色的毛呢大衣，嘴上涂着猩红色的口红，眉毛都拔光了 ，用眉笔画个细细的高挑眉，浓妆破坏了她本身的清纯感，反而显得有些刻薄。
“哎呦喂，这是谁呀，这不是咱班的何大美女吗？你不在家种地，来这干嘛呀。你该不会是想买这件大衣吧？
乡下的土包子来着装什么大小姐，山鸡怎能变凤凰，在地里刨坑找食就是你的命。这衣服你也配？”
王瑞玉用手挽起耳边的碎发，矫揉做作的在五月面前转了一圈，显摆她那吊牌还没拆的毛呢大衣。
夏青青虽然不知道她是谁，还是第一时间维护五月：“我贫农我光荣，现在城市的知识分子都在响应号召下乡当知青，你却瞧不起劳动人民，你要和我们劳苦百姓站对立面吗？”
王瑞玉吓得急忙掐住夏青青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你少曲解我的意思，我……啊”
五月也有样学样的掐住王瑞玉的脸颊
“她哪里曲解你的话了，明明就是你在挑拨阶级关系，瞧不起我们广大的劳动人民，什么山鸡、什么凤凰，还有地里刨食的，这就是证据。”
夏青青趁机打掉王瑞玉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星星眼看着五月，她觉得五月姐好帅。
“你，你污蔑，诽谤我。”
王瑞玉父母都是工人，作为双职工的孩子，她太明白这些话会导致什么后果了。
一旦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双下岗都是从轻发落了。
“给我身旁的小姑娘道歉，要不然我把你挑拨阶级矛盾的事情，宣扬的整个商场都知道。”五月一边威胁，一边下手掐的更重些。
王瑞玉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自尊心感到了羞辱，她的双眼充满了怨恨的泪水。
王瑞玉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当年韩信还受胯下之辱，今日之仇来日她一定数倍奉还，还是不愿意在五月面前示弱，背着五月小声地说：“对不起，小妹妹，请你原谅我。”
听到了她的道歉，五月也松开了手，又嫌弃的在王瑞玉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粉底。
王瑞玉狠狠地剜了五月一眼，心中发誓一定要让五月付出代价。
她自小生的好看，在家属院一向是众星捧月，她的美貌一直是她的最自豪的，青春期的男孩总是喜欢美好的事物，家庭条件好的给她贡献礼物，学习好的给她补习功课，甚至还有些大胆的给她告白。
这种优越感维持到高中就破灭了，当时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学，希望给新同学一个震撼。
当她自信满满走进班级时，发现没有一个人注意她，所有人的围绕在一个叫何心意的乡下丫头身上。
这让从小是众人焦点的王瑞玉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拉拢小团体排挤孤立她。
可是五月不在乎，因为有一堆男同学在她面前献殷勤，她丝毫没有感受到被孤立的滋味。
王瑞玉想霸凌她，可是五月又有一堆护花使者，反而把自己名声变臭了。
五月看着自己面前无可奈何只会放狠话的王瑞玉，气笑了。
五月挑了挑眉，故意冲着售货员喊道：“同志，有人把毛呢大衣穿跑了。”
正在偷懒睡觉的售货员被吓醒了，一睁眼就看见王瑞玉穿着没付款的毛呢大衣正准备走。急忙上去把人抓了回来。
王瑞玉急忙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还好售货员跟她有些亲戚关系，把毛呢大衣脱了下来抱怨道：
“是你说买不起又想穿穿看看，我才让你试穿的，你要是给穿走了，别说你妈是我堂姑，就是我亲妈，我也要把你送公安局。”
“原来你也买不起呀，切~，那你装什么。”
五月一句话插到王瑞玉肺管子上了，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给你不一样，我以后是吃公家饭的，不用像你一样在地里挣工分。
你还不知道吧，我以后要去国营饭店上班了，攒个半年的工资也能买起这件衣服，你呢？估计下辈子吧，哈哈哈。不过你要是来国营饭店吃饭的话指名找我，我会你给便宜点。
哎呀，我忘了，你怎么舍得去国营饭店吃饭呢，我就是不收票，你都吃不起，最多吃吃泔水罢了。”
说着王瑞玉捂嘴笑了起来，她时刻谨记淑女都是笑不露齿的。
“何心意你说那么多男同学追捧你，你现在却连个工作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免费的吧？”
夏青青听不下去这些难以入耳的话，撸起袖子想干她，被五月拦住了
“你在国营饭店上班是真的吗？该不会是唬人的吧？”五月故意问道
王瑞玉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呀，我爸妈都有关系，我想去哪就去哪。”
“那你说的去吃饭报你名字，可以不要票，还能有折扣是真的吗？”五月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都快穿透了整个商场。
王瑞玉被她吓了一跳，她倒是很乐意看见五月这副羡慕的嘴脸，于是很得意的说：“那当然。”
五月诚心诚意的向她作个揖，大声说道：“王瑞玉！你真厉害。”
起身拉着不明所以的夏青青离开，末了对王瑞玉说声：“你的脸太白了，粉底涂太厚了，一做表情就掉渣。还有腮红颜色太深，像个媒婆一样。”
王瑞玉急忙拿出随身戴的小镜子，左右看看仔仔细细的观察自己的脸，白里透红多美呀，乡下来的土包子，不懂时髦。
她心情大好的开始补妆，毕竟她刚刚把三年的宿敌战胜，没有比看着自己的敌人羡慕自己更令人高兴地事情了。
不一会儿，画着纸扎人一样妆容的王瑞玉一步三扭的离开了，她时刻牢记淑女走路要体态婀娜。
不过她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两个小时。.
因为她们在供销社见面了，王瑞玉本来想去供销社买些便宜的布匹，根据她在百货大楼试穿衣服样式，自己做一件相似的。
“你怎么在这？你是售货员？不可能，就凭你？”
王瑞玉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是呀，我是售货员，不过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权利，提你的名可以在国营饭店吃饭不要票，还有折扣。”
“你的家庭情况我了解，就是乡下种地的，你哪来的关系，你和姜浩在一起了？”
姜浩？五月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他的学习很好，家庭条件更好。上学时经常给五月整理笔记，给她补习，还经常投喂她，五月能考试及格全指望他。
“你自己是攀关系上来的，以为别人和你一样啊？还有高中同学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五月白了她一眼
听五月她和姜浩没在一起，王瑞玉松了一口气，姜浩是她中意的金龟婿。
可是她想到自己在五月面前炫耀工作地事情，脸蛋火辣辣的疼，她的行为不亚于在万元户面前炫耀自己刚捡的10元钱。
输人不输阵，她依旧趾高气昂的踩着小皮鞋，噔噔噔的离去。
她感觉身后的人都在嘲笑她，每个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她现在就像玩杂技的猴子一样，被所有人围观议论。
淑女仪态不要了，直接跑了出去。在供销社门口她暗暗发誓今日之辱，一定讨回。
等着瞧吧，她一定会让五月付出代价的，她心中的闹意已经转为怨恨。
供销社的人看王瑞玉离开之后，一窝蜂的挤到五月面前
“去国营饭店吃饭不要票，还打折是真的吗？”
“她是这样跟我们说的。”五月没有给明确的答复。
这么难得的事，但是即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人们也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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