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闷响，独臂男倒在了英莲身上。
英莲睁开双眼，看到眼前景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明亮的月光下，一只高大的棕熊直挺挺地站着，手中还拿着一块带血的石头。
棕熊朝英莲走来，英莲瑟缩了一下。
“别……别怕。”
棕熊居然开口说话了，听声音还是个女子。
尖利的爪子划开了捆缚英莲的绳索，棕熊没有掌握好力道，将英莲的手臂一道划破。
“抱歉……歉。”棕熊向英莲道歉。
英莲胡乱地摇着头，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被捆得太久，血液不通，英莲才想站起来就摔倒了，棕熊先一步挡在地上，没让她摔狠。
“快……跑！”
棕熊一字一字地说，看不懂熊的表情，英莲却感觉到了她情绪中的焦急。
使劲揉搓了脚腕几下，待到可以动了，英莲抓住棕熊的胳膊，“我们一起跑！”
英莲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人还是熊，她也不知道掳走她的人究竟有几个。
可若是被剩下的人知道了棕熊伤到他们的同伴，棕熊就一定会有危险。
离开破屋，英莲回头看去，身后是一个破败的院落，加上关着自己的，共有四间房屋。
她只能祈祷房屋中并不都住着贼人。
月光如洗，一人一熊奔驰在山林间。
“不许动！站住！”
不知跑了多久，英莲前方的树丛中蹿出一个手拿弩箭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
是那些人的同伙吗？
英莲向后退步，棕熊挡在她的身前。
“姑娘莫怕，你慢慢离远一点，别激怒这个畜生。”书生双眼紧盯着棕熊。
听了书生的话，英莲提起的心放下了。
原来不是抓自己的。
英莲提步上前展开双臂挡在棕熊身前，“公子你误会了，它不是坏……”
一时之间英莲不知该如何形容熊的身份。
又怕书生真的射箭伤到了棕熊，赶忙解释，“我被贼人所掳，是这熊救了我。”
书生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面前女子的脑袋出了问题。
可看那熊似乎真的没有伤害女子的意思，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放下弓弩，打量起了面前的女子。
方才书生的注意力都在熊上，没看到女子衣衫不整。
发现女子衣衫零落，露出雪白的肌肤。只一眼书生就羞红了脸颊，忙转过头去。
英莲看他的动作，才想到自己被独臂男撕了衣服，方才急着逃跑，也没察觉。此时夜风吹过裸露的肌肤，她伸手遮掩，衣衫太破，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大囧之下，只能缩在棕熊的身后。
书生余光看到英莲的窘迫，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可无奈自己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一时两难。
任由她现在这样，恐唐突了她。可若是他脱了衣服给她，自己袒胸露背，万一怕被别人看到，更污了她的清誉。
正踌躇之际，就看到林中杂乱的脚步声，远远可以望见十来支火把在林间移动。
还夹杂人声，“应该跑不远，咱们分头追！”
英莲大惊，再顾不上害羞，忙向书生求助，“掳我的歹人追来了，求公子救我。”
听到了响动，挡在英莲身前的棕熊表现出了明显的害怕，英莲察觉到了她的颤抖。
眼看着火把越来越近，书生估计了一下敌我差距，放弃了正面迎敌的打算。
知眼前的情形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时候，上前抓住英莲的手臂，避开手腕上的伤口，拉着她躲进了左侧的草丛中。
棕熊的身形太大，草丛遮不住她，书生小声指挥她去另一边的树丛里。棕熊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顺从地趴了进去。
两人一熊才藏好，歹人们就寻来了。
英莲连呼吸都忘了，靠在书生身旁，尽力克制自己不再发抖，怕引起歹人的注意。
“小娘皮定是逃不远，咱们分头追！”
英莲听得出，这是一只眼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歹人们就分散开来，逐渐跑远。
透过茂盛野草间的缝隙可以看到，留在此处的只剩下脸被烧毁的女子。
英莲觉得他们可以治服这个女子，但又怕响动吸引了远处的人，
女子一手拿火把，一手拿着镰刀，拨弄着半人高的草丛。火光将她被烧伤的脸照得格外清楚，宛如地狱饿鬼。
女子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到英莲可以看到她葛衣上的纹路。
书生悄悄抬起弓弩，待镰刀挥在他头顶之际，弩箭射出，女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好了，好了，没事了。”书生大口喘着气，微微抬起身子，观察四周的动静。
英莲一直注视着女子，没注意到书生的动作。待女子倒地，看到她胸口的弩箭，转头看向书生，才发现他拿弓弩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最先动作的是棕熊，她从树丛中爬出，走到女子近前，用鼻尖碰了碰她，喉咙里发出低吟声，竟然像是在难过。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知其他人都走得远了，书生也慢慢站起身来，他只觉有些腿软。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尽管知道自己杀的是歹人，也吓得够呛。
抖抖索索地半走半爬到女子身旁，试了试鼻息，又回头看了眼吓傻了的英莲。
棕熊冲书生龇牙，眼露凶光。
书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英莲也害怕的紧，但是更怕棕熊突然发难，慌忙连滚带爬地跑去阻拦棕熊。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棕熊不会伤害她。
英莲抬手抚摸棕熊的毛发，口中喃喃，“这位公子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有办法，她会杀了我们的。”
方才书生就觉得棕熊听得懂人话，现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原本皱着鼻子浑身紧绷的棕熊在英莲的安抚下放松下来，又嗅了嗅死去的女子，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姑，姑娘……你换上她的衣服吧。”书生小声开口。
尽管不想穿死人的衣服，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英莲伸手去脱女子的衣服，刚死的缘故，女子身上仍有体温。
好不容易用颤抖的双手解开了衣带，葛衣又挂在射死女子的箭身上拿不下来。英莲的手触到了女子的血液，是温热的。
她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瘫在地上。
不敢发出声音，忍住呕吐的冲动，咬住嘴唇，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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