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方尘内视着丹田，心里不住地升起这个念头。
令得方尘惊讶以至于轻咦的原因很简单。
以往气运消失的时候，方尘完全没办法知道自己的气运去哪里了。
他起初不知道原因，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气运是去仙界分身那边了。
但即便知道气运是去仙界了，方尘也没办法捕捉到气运的轨迹和位置。
但现在不同，他能清晰地看到，气运是如何离开自己的身体的。
气运离去后，方尘立时抬头望向天空……
在离开自己的身体后，这代表着气运的白色光团直接以前一秒在这，后一秒在那的挪移方式，瞬息间进入了黑压压的天空之中。
不。
严格来说，气运进入的不是天空。
而是天空之上的至高点！
那是仙路！
气运直接回到了仙路上，丝毫没有对劫云造成任何影响。
只不过，方尘看不见仙路，只能看到白色的气运光团在天空之上。
在方尘的视角里，现在的视觉效果是：
黑压压的劫云之中，有一团代表气运的白光在挪动。
再接着，气运唰地一下，去到尽头，再消失不见。
很显然。
气运回到仙界了。
方尘看不到仙界内的情况，所以，白光的位置也随之丢失了。
但这足以让方尘狂喜。
这恐怕才是上古神躯返虚篇真正的收获！
他能够看到气运的位置！
想要掌控气运，让气运停就停，行就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但是，可以发现气运的位置，对方尘来说才是最有效的能力。
魔道不是人，他们的气运位置肯定都很刁钻多变，比如德圣宗。
妖族更加不是人，他们的气运估计也有概率刁钻多变。
这个能力必然很有用。
而且，这么一来，别说找气运了，就是施展气运神拳的时候都能打准点！
另外，方尘还在思考蕴灵树的气运要怎么拿，万炼圣堂里到底会不会有蕴灵洞天的气运，现在得到这个能力，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接着，方尘陷入沉思。
等等！
之前师尊跟自己说了，搜寻气运、发现气运、掌控气运的方法，没有记在上古神躯的功法里，因为，等自己的上古神躯达到更高层次的时候，就会自动获得这项能力。
所以，这能力根本没必要记在功法里。
但现在，自己是从上古神躯返虚篇里获得了发现气运的能力……
那……
师尊当初说的那句话是不是骗界劫的？
但严格来说，这好像也不能算是记在功法里的能力。
毕竟，你凭什么说催更键是功法内容之一呢？
随后，方尘的气息彻底恢复平静，劫云内部那被死亡权柄影响得有些凝滞的气息又重新恢复了流动……
方尘正打算在继续渡劫的同时干点别的事情的时候……
就在这时。
方尘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悸动。
当悸动出现的那一刻，方尘面色骤然一变。
什么情况？！
他猛地看向外界，目光似是在这一瞬间穿过了劫云，穿过了齿山大河，直接“看”到了那虚无的空间乱流之中……
“这是……”
“什么气息？！”
方尘的神识并没有真正触及那空间乱流，毕竟此刻的他被劫云拘束着。
他只是感觉得到，在空间之中的某个位置正有一股气息在持续地发散，令得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悸动。
当悸动出现的那一刻，方尘突然感觉这道正在发散气息的存在，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来自同类的熟悉！
这里的“同类”指的并不是物种上的同类。
而是层次上的同类。
换句话说，方尘能够从这股悸动之中捕捉到，那遥远的空间乱流之中有和自己一样层次的存在！
这一刻，方尘的眼睛一下子瞪大起来，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和自己一样层次的东西是什么。
“是仙帝权柄！”
方尘身上有许多的力量都很神秘莫测，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而实际上，除了仙帝权柄之外，也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跨越劫云的封锁，跨越遥远的距离而产生感应。
但，仙帝权柄可以！
正因如此，方尘心念一动，立时意识到那在诱发自己产生悸动的气息究竟是什么。
而在意识到这是仙帝权柄之后，方尘不由流露出震惊之色。
为什么……
界内会有仙帝的权柄气息？
师尊如今正在被封印，界劫的力量也进不来，至于俞起……
那更加不可能。
神奇岛权柄虽然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距离真正圆满的神奇岛权柄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除非俞起去了趟仙界再回来，但那种事情就更加离谱了。
接着，方尘又想到一个可能性，莫非是翼凶？
翼凶悟道融祜仙帝留下的传承，莫不是也学到了什么？
一个个猜想在方尘的脑海里升起，但又一个个被他否决，最后，他又把答案锁定在厉伏和界劫身上……
毕竟他们两个才是实打实的仙帝。
但方尘知道，师尊和界劫才是最不可能的。
他们为了施行对双方的战略欺诈，气息已经隐没了极尽地步，方尘根本感应不到他们两个的仙帝权柄。
就在方尘各种念头来回拉扯的时候，他的死亡权柄之力亦同时散发出去。
方尘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权柄之力有一种蠢蠢欲动、想要靠近那道气息的冲动。
他很清楚，这是权柄的本能！
当初，在若月谷的时候，气运吞噬自己的力量，是一种本能。
刚刚的气运和劫雷想在自己的身体里找到自己的权柄之力，这是因为他们在遵从自己的力量本能。
界劫最开始是想要吞噬人祖、妖祖的仙帝权柄才在暗中埋伏许久，这也是本能地在驱使着他。
随着对权柄的掌握渐渐加深，方尘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仙帝权柄的特性。
至高无上，统御万物。
这是一种生来即是唯我独尊的力量。
正因如此，它会本能地选择吞噬其他权柄的力量，作为自己的补充，亦如先前的种种例子。
而这一刻，权柄的本能涌起之时，方尘选择顺应这种本能。
他倒不是想去吞噬那道气息，毕竟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权柄之力能不能离开劫云，去那处空间看看到底是谁。
但尝试总归是要尝试的。
而令得方尘惊讶的是，自己的权柄气息没有离开劫云，可是当权柄气息离开自己的身体之时，他突然捕捉到了那远处的气息内蕴藏着的“道韵”。
当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道韵”的时候，方尘先是一愣，旋即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
那道韵，是众生道的道韵！
如假包换，决做不了半分虚假。
这绝对是是凌祖师！
意识到这一点后，方尘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情霎时间变得极为兴奋起来……
凌祖师……
也是仙帝？！
我的天！
这就是顶级大能的含金量吗？
不到仙界都能创造权柄吗？
这也太牛逼了！
这一刻，方尘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尊和凌祖师会是挚友了！
念及此处，方尘不禁在想，若是如此的话，灵界岂不是拥有第三尊仙帝了？
这算不算另类的新三帝？
就在方尘激动狂喜之时，他的权柄气息为他带来了更多的信息。
而这一刻，他的惊喜之色戛然而止，脸庞霎时间僵硬下来——
凌修元的权柄气息，消失了。
那气息消失的时候，还有一丝外泄的别的权柄气息，让方尘感觉到了。
那权柄气息，充满了暴虐与毁灭……
方尘念头一跳，立即意识到，那是界劫的！
而这一丝外泄的权柄气息也只出现了一刹那，接着就消失无踪，好似被什么东西带走了一样，毫无痕迹。
这一刻，方尘眼神发僵——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界劫的气息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被封印了吗？
为什么……凌祖师的权柄会和界劫的权柄同时出现又同时消失？
这一刻，不祥的预感弥漫了方尘的全身，他刚刚升起的狂喜在这一刻变成了心中的茫然，心内仿佛突兀地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压得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的双眼此刻看起来有些空洞。
不仅仅是因为凌修元的气息和界劫的权柄气息同时出现又消失，还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仙号，却发现仙号背后的含义失去了凌修元的存在……
换言之，凌修元失去了仙号了。
只有一种情况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就是凌修元的仙路真身退出仙路了。
而眼下这种情况，凌修元根本不可能飞升，那仙路真身只有可能回归到凌修元的本体之内……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
这一刻，方尘身周的死亡权柄气息愈发浓郁起来，但在同时，他的面色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他身上的灵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衰减到了极致。
但方尘目光显得涣散，丝毫没有在意身体的变化和权柄气息的浓郁，他只是在心内问道：“系统，凌祖师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次，系统却惊人的反常。
他没有任何的推辞和绕弯子。
系统直接回答方尘的问题，道：“凌修元因体内的封印被黎明道人以永昼之法的言语攻破，凌修元回想起了系统的存在，因此体内封印破除。”
方尘的瞳孔一缩，前所未有的杀意凝聚于双瞳之中，这一刻， 在其身后，一座座尸山血海竟然凭空凝聚而成，但又在刹那过后消散，仅有他的权柄气息又愈发浓郁起来……
系统继续道：“凌修元当初为了分担入侵宿主体内的界劫之力，强行施展了他的权柄之术，封印了界劫的力量。”
“如今，封印被破除，凌修元面临界劫夺舍之危，便从李至讷的体内将原本属于他的力量取回……”
“最后，凌修元以凌云秘境的秘境本源为根基，强行圆满仙帝权柄，召回仙路真身，以所有的力量和仙帝权柄为代价封印了界劫的部分权柄之力。”
系统详细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给了方尘听，而在倾听的时候，方尘的面色越发苍白，那死亡权柄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等系统说完后，方尘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凌修元没有死。
他只是和俞起一样，把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封印了界劫。
念及此处之后，方尘心内立时放松，那股沉重的压力消解了些许，也正是如此，他才意识过来，权柄之力抽走了他体内许多的灵力、元力。
他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在这一刻消耗殆尽，双腿都发软了。
方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动用余下的力气，远离劫雷，双眼缓缓闭上再睁开，全身的气息再度攀升到圆满状态。
恢复过来之后，方尘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空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潭一样的平静。
他现在至少能够确定一点，凌修元没有死。
若是如此，等一离开劫云，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对凌修元施展大解封术。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师尊让自己不能向凌祖师告知系统的事情了……
而现在。
凌修元身体内的封印会破除，罪魁祸首便是黎明道人。
另外，他还发现了，自己施展权柄之力，似乎能和系统对话，那能不能让系统直接给予力量，这一点还要等渡劫结束后再来尝试。
而黎明道人，也等之后再杀。
至于此刻要做的……
方尘抬头看向天空，直视着黑色的劫云，那黑压压的劫云如同快要压到方尘的身上一样，距离极近，仿佛抬手就能摸到。
望着闪烁不停，雷鸣不断的劫云和那道小劫雷，他面色很平静，但他的心突然如同火烧起来一般。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
其实按理来说，面对界劫，每一个人都应该要做好身边的人会牺牲的准备才对。
方尘想过的，身边的每一个人可能都会离自己而去。
否则的话，师尊不会说让自己在失败的时候可以离开。
更何况，凌修元现在也还没有牺牲……
但方尘就是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这烧得他的身体有些冰凉。
他望着眼前这道还在不断地缓慢进入自己身体里的劫雷，眼瞳中的眸光渐渐消散，转而以渐渐变得炽白，紧接着，他的双瞳彻底化作令人惊心动魄的黑蓝二色，这是两股劫雷的交融。
他缓缓伸出手，擒住这道劫雷……
轰——
这一刻，方尘身上有惊人气势冲天而起，天地间所有的气息霎时一僵，一切的一切仿佛被凝滞了一般。
一股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凝滞降临于此方天地，上空仿佛有可怕的风暴正在凝聚……
下一刻。
啪嚓。
滋啦啦啦——
方尘的身形彻底消失，他的四肢百骸齐刷刷化为黑蓝劫雷，冲上云霄，直接冲入了劫云之中……
轰！！！！
这一刻，黑蓝雷柱如惊世巨蟒，狰狞而恐怖，贯穿天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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