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坏？”毒婆子突然抬头问。
尤飞章摇头“不，你并不坏，你只是想活的好一点。”
毒婆子笑“是啊，我只是想活的好一点，他们明明已经生下了我，为何不对我良善一点，我可以少吃一点，可以多做一点，大不了长大了还给他们便是，为何，为何总是用对待仇人的方式对待我。”
“我会毒之后，他们再对我不好，我就给他们下毒，他们知道我会毒后很是怕我，后面更是恨不得我去死，但他们弄不死我，所以他们将我会毒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子，整个村子都称呼我为毒丫头，人人避我如蛇蝎，我并不伤心，反而乐得清净。”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因为整个村子的人，联合到一起，将我告了官。”
毒婆子的神情依旧很平静。
平静到麻木。
“年岁久了，那位大人尸骨怕是都化了，不过，我至今仍记得他一席话，他说，这个村子里已经容不下我，可我并非罪不可赦，我想要活并没有错，既然这里接受不了我，不如我换个地方重新来过，他问我敢不敢背井离乡远去，我回他，我敢，我连那么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我有什么不敢的，那位大人赞我勇气可嘉，他给我换了身份，给了我一些银钱，有了新身份，不论我去哪里，都不再是毒丫头了。”
“我抱着重头再活的信念，背井离乡，去了另一个县城，我在那里做着最苦的活，赚着最少的银钱，可我能养活自己，我很开心，几年的光景，我长大了，当媒婆上门后，我开始少女怀春，我的年少是痛苦的，那我的未来呢，会是幸福的么？媒婆提了一个又一个，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错过的幸福，我只知道，我眼瞎，选了一张好看的皮囊，至此万劫不复。”
“那是一个书生，文质彬彬，长相清秀，看人时，还会脸红，我对他一见倾心，他只有一个娘亲，将他辛苦拉扯大，初识，他娘亲对我很好，我想着如此好婆婆待我嫁过去，我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可成亲后，她立即换了一张脸孔，平日总会有意无意的说我配不上她儿子，我因着相公的原因对她处处忍耐，婚后三个月，我有了身孕，她的态度好转了些，可也就孕后第五个月，她不知从哪里得知，我肚子里怀的是女相，竟直接给我熬了落胎汤......”
毒婆子突然静了下来。
“好疼......”良久，她呢喃了一句。
一句好疼，不知说的是当初落胎时的疼。
还是至今想起往事，心底依旧作疼。
“几个小时的落胎，痛得我生不如死，我哀嚎着，抓挠着，哭着，求着，我求我相公给我一刀，我求他让我死，我也求他离我远一点，都是他的无能，才害我受那种苦楚，我恨他，我更恨自己，因为在那一刻，我明白自己，成为了当初，我最嫌弃的懦弱母亲。”
“只要在乎，就狠不下心肠，因为我想要这个家，想要跟相公厮守，所以，我没有对他娘出手，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伤害我。”
“因为落胎，我相公对我心生愧疚，在我小产后寸步不离，我婆子看不惯，也被他斥责了，两人的关系在我小产里闹得很僵，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故意在我面前做戏。”
“但我并没有拆穿，因为我需要好好的调养身体，等我调养好了身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只是，我还没出小月子，我相公就跟一个有钱的商家小姐勾搭上了，那小姐很受用我相公那张脸，还告诉他，只要他敢休妻，她就一定嫁他，而且是带着丰厚的嫁妆出嫁。”
“我相公当然心动了，他母亲更是心动，可他们想不出办法摆脱我。”
“于是，我相公心一狠，在我的吃食里动了手脚，只要我连着吃我相公给我做的饭食，我本就大伤的身子必定血崩，初时，我没发现，我连着吃了好几日，才发现身体不对劲。”
“于是，趁他们外出的时候，我去看了大夫，也亲眼见证了，我相公跟别的女子郎情妾意的画面。”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一年，不到一年的时光，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幼年，那么绝望，那么的，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项华等人的神情明显有些绷不住。
尤飞章沉默良久终是没出声。
毒婆子却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匝口，继续缓缓道“他们想要我死，我偏不死，我不但不死，我还要好好的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看着他两下地狱，于是，我想法子，假意损害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以后不再有孕，又打着为他好的借口，跟他和离，拿到和离书后，我给他下了毒，呵呵。”
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毒婆子突然笑出声来。
紧跟着她道“与我和离不到一个月，他与那姑娘成了亲，可惜，他不能人道了，任他看遍大夫，都无能为力，那女子觉得自己被骗，闹得满城皆知，他跟她娘彻底成了笑话，为了攀住女子，他娘找了无数大夫，最后还真被一个大夫也看出问题来，不过那大夫能力有限，救不了他，那女子也因此跟他和离，后来，他回过味来，知道是我给他下了毒，便满城找我，可惜，他没找到，于是，因为此事性情大变的他开始迁怒他娘，她娘痛苦不已，为了挽回儿子，遍寻大夫毒医，却都无果，最后疯疯癫癫的满城嚷嚷我是个毒娼妇......”
“经过此事，我明白，人善被人欺，于是，我不再懦弱的活着，我寻了一处竹林，给自己取名毒婆子，卖些毒药，却也因此招来仇家，之后被杜老头救了，你们要知道的，都在这里了。”
“哦，至于毒姑娘这个称呼，是在成婚之前，我在一个县城过活的时候，那里总有痞子恶霸不干正事，许多姑娘都被欺负，他们还想欺负我，我就给他们下毒了，于是便有了毒姑娘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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