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部长办公室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温凉而不热烈，柔柔的透过窗缝轻轻的照在窗上，怕惊醒了这一对恋人。
除夕睁开眼，发现振飞竟在身边，她用力拍打着脑门，昨晚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她羞红了脸，望向振飞，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就这样痴痴的盯着她看，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无语，胜千言。
除夕嗅着阳光的味道，慵懒的伸伸手。
“阿飞，该起床了，你，不是说回去见爸妈吗？”
“不急，丫头，莫辜负了这阳光。”
话未落，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阿飞，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见父母？”要结婚了，总得见见未来的公婆。
想起母亲那张感觉永远不见笑容的脸，振飞道：“丫头，先不着急，我先回去一趟，把我们要结婚的事给我爸妈说清楚，让他们提前准备准备，然后明天，明天我带你回家。”
也是，要见振飞的父母，自己总要提前准备准备，至少去买件漂亮衣服吧，这样匆忙去了，也不太好。
对，再去做个发型，要漂漂亮亮的去见两位老人，还有，再买些礼品，这样才显得更有礼貌。
还有，还有，这些喜事，要给老家的爸妈打电话说说，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父母也是要来一趟的。
想着有这么多事情去做，除夕匆匆穿好衣服，看着振飞一脸依恋舍不得起床的样子，除夕拉起他，像照顾孩子一样把白色t恤套在他身上，把牛仔短裤套在他腿上。
洗漱一番，收拾妥当，振飞紧紧抱着除夕，仍不舍离开。“丫头，再抱抱，不想走。”
“阿飞，不早了，回去吧，你见完爸妈就回来，郊区又不远，坐公交车很快的，到晚上肯定能赶回来吧，我宿舍等你！”
郊区，郊区的家，只有爷爷在，爸妈不在郊区，在市区，市区更近，如果快的话，他中午就能回来。
本想解释给除夕听，算了，中午回来的时候给她个惊喜。
“丫头，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女朋友，你，是我的老婆大人，听我的，一定等我回来，咱们明天，明天一早我带你回去见我爸妈。”振飞低下头，在这张艳若桃花般的小脸上，不停的亲吻着，呢喃着，叮咛着。
这个大男人，怎么突然间像孩子般的黏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吧，回去吧，我等你！”
看着振飞一步三回头的在自己视线里消失，除夕的心，怎么突然间没来由的空落落的……
丁晓是年初夕的辅导员，中都大学毕业后留校的上一届师哥，虽是老师，可比起他带的学生们，也就大那么个三四岁。
他持重老实，与学生们打成一团，他带的这一届学生，与他如朋友般相处，深受学生们喜欢。
一大早，他急匆匆奔赴市委大院，层层盘查后，站在了市委组织部王雅琴王部长的办公室。
“小丁，我给你说了多少遍？有事给我打电话，打电话，不要来我办公室，不要来我办公室，你看你，急匆匆的跑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真是没一点沉稳劲。”
满头大汗顾不得擦，丁晓急匆匆道：“王部长，振飞，振飞昨晚留年除夕在他宿舍过夜。”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话音未落，一本书已飞速砸向丁晓。
不偏不倚，正中丁老师额头，鲜血不经同意，已丝丝渗出额头。
一阵疼痛，可丁晓哪敢去擦？
“你这个无用的东西，留你在中都大学，就是为了让你看好、照顾好振飞，你说，你怎么给我照看的？”
是呀，当年毕业，想留校的同窗乌泱泱一大片。
在校期间，他成绩不是最好的，况且又来自僻远的农村，在这个城市，没有一点人力资源，人又老实木讷，和校领导更是搭不上话，乌泱泱一大片人群中，他留下的机率几乎是零。
可老天有眼，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一句话，这好事竟然砸到他丁晓头上。
本有着十足把握留校的同学，带着憎恨的目光卷铺盖走人了，而他，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农村孩子留下了，留在了中都大学，做起了令人羡慕的体面的大学辅导老师。
所以他十万分感激这位远房贵人亲戚，百万分的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中都大学辅导员的工作。
王部长的话，就是圣旨，照顾起她的儿子振飞，真的很周到，比起他的亲爹亲娘还要周到。
“王部长，我把振飞各方面照顾的都挺好，真的，真的挺好！”虽然被砸伤，可他，还想给自己争辩几句。
“好，你说说，哪里好？”此刻王部长心中的气，绝不是一本书砸到他头上能消的。
“这，学习上，他一直成绩优秀，这社交上，大一就让他在班里锻炼、学生会锻炼，在校学生入党，也是第一个让他入的，这吃上，也从来没让他受一点委屈，这住上，还给他申请了属于他自己的单独房间，还有，这保密工作，除了韩校长和我，谁也不知道他是您和郝市长的儿子，也没人给您添过麻烦！”
是呀，大学四年，王振飞，他姓王，不是姓郝，大家都知道他是学生会主席，谁会想到他会是中都常务副市长郝兴华的儿子？
当然，和他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年除夕，更是不会知道的。
“这，是你的功劳？我儿子优秀也是你的功劳？还知道他是我和郝市长的儿子，你怎么看着他的，找个农村的丫头片子，她，哪里配？居然还在一起？你怎么不想办法阻止，你昨晚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现在跑来说有什么用？”
“我昨晚有打电话给您的，但是您的电话一直关机，并且年轻人的事，我，我也无法阻止。”
是呀，自己的手机从来没有关过，可郝兴
是呀，自己的手机从来没有关过，可郝兴华老家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听说她帮忙给丁晓安排了工作，非要让他给自己家一个毫无学历、毫无技能的孩子也安排个工作。
她确实为难，不想再管，索性关了手机。
没想到儿子临近毕业，就晚上关了一次手机，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处发泄。
“王，王部长，我，我不敢居功，是振飞自己优秀，还有您，您教育的好，只是，只是孩子大了，该，该谈对象了，再说，年除夕，这个女孩子真的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她长的小巧精致，很是灵秀，又天姿聪明，是极端的聪明，还努力上进，一直是我们系里最优秀的学生，在学校期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不懂人情世故，她根本不知道振飞是您和郝市长的儿子，她真的，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丁晓语无论次的不停的辩解道。
“好？千好万好，在一起谈谈话聊聊天可以，可，想嫁进来，想进我们家门，那是万万不可的。”
“可，振飞，毕竟大了，这马上就毕业了，中都大学多少女孩子，他眼里只有年初夕，这，如何分开他们？”
“我儿子的事我来搞定，你，只需搞定那个丫头，我，不想在中都看到她。”王部长毫无商量余地道。
“还有，这一届的毕业生，不知道又有多少想留校，你要想继续留校，就看着办吧。”
门被轻敲两声，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站在了门内。
“王部长，党校县处级干部培训班开班仪式还有15分钟，该出发了。”年轻人小心谨慎又干净利落道。
“好，我知道了。”
丁晓如坐针毡，正左右为难，小秘书进来解了他的围。
他匆匆打声招呼，逃离了这个让他呼吸困难的办公室。
走出市委大院，他张大嘴巴，深深吸一口气。
四年前，他留校，带的第一个班，就是王振飞和年除夕这个班。
除夕，他班中最优秀的女生！他真的很喜欢她，不过这种喜欢，是老师对优秀学生的那种喜欢，他和她，有着共同的起点，都来自那个贫瘠的不能给予他们任何帮助的农村。
作为老师，他老想帮帮她，可这个倔强的女孩子不需要帮助，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知识的世界里，勤奋、努力，让她年年班级第一，年年拿奖学金，那挡不住的光芒让她毕业时顺利通过了中都日报社的笔试、面试，并且依然是第一。
这个城市里，她虽然没有家，可，毕竟马上有了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她那么年轻，那么优秀，一切的美好都在等着她。
她和振飞，是多么相爱、多么般配的一对年轻人，四年来，两人一起相伴着在这个校园里学习、生活，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日子。
老天不长眼，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自一个尘埃般卑微贫穷的家庭，就要夺去她的前途？她的幸福？
夺去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是她最敬重的老师，丁晓我！
她奶奶的，这世界真不公平。
真要硬生生把这一切夺走吗？
不能，我不能！
痛苦吞噬着他。
他快步奔走到对面的街心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身上，身上的汗早把衣服贴在身上，可，他依然坐在太阳下，只有这炙热才能分散一点心里的苦闷。
可，不这样，他自己该怎么办？
他在这个城市里，靠着这个快够不着边的远房亲戚，有了体面的中都大学辅导老师的工作，在这高楼林立的省会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单身宿舍。
这足以让和他同届毕业的同学羡慕死。
年迈的远在老家的父母，需要他这份工作去养老，要找个合适的对象，也需要这份工作去撑门面。
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这是他的，他必须把这些属于他的东西牢牢抓住。
可一切美好的东西，真的是需要付出代价吗？
这代价就是，他要亲手毁了他最得意学生的一切！
鱼和熊掌，历来不可兼得。
心中的恶魔驱使着他，他向报社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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