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你也在？”
除了会务组的人，参会人员除夕都很陌生，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她忙抬起头。
“张老师？怎么是你？你也来了？”
抬头一看，是张老师。
“除夕，该叫张校长了，你的张老师一年前都做了县高的业务副校长了，张校长可是咱们的人大代表、特邀嘉宾。”李主任在旁边补充道。
原来张老师如今是张校长了。
“除夕，你，叫我张老师，听着亲切，会议室外面的字是你写的吧，我一眼都看出来了，不错，这几年进步很大，老师的字也快比不上你了，惭愧惭愧！”
“张老师您客气了，我的字还是得益于您的指导，怎么能超越您？您请入坐。”
虽然已是张副校长，可在这个座谈会上，桌签按级别，依然摆放在最偏僻的位置上。
不过在这种场合，能来参会已经是很令人羡慕的了。
会议的时间马上到了，大家都翘首期盼，等待着王书记的到来。虽然是退休赋闲在家的王书记，可他不是还有个在省会城市当常务副市长的女婿吗？心知肚明的事，这种见面的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
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坐在门口的除夕和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会议室门外，一位满头白发、精神十足的老人在焦书记的陪同下向会场方向快步走来。
走到会场门外，老人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板面上“欢迎王书记”五个大字，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小焦，这字谁写的？我多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毛笔字了。”
“王书记，这是咱们新招聘的人才，区委办秘书年除夕写的，她在会议室服务，待会您能见到她。”
“汝山县委县政府能在人才引进上大胆革新，走在全市的前面，招到这么优秀的人才，不错不错。”
能得王书记一句赞扬，焦书记那时常紧绷少有笑容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
会场上热烈欢迎的掌声被王书记果断制止。
“大家好，咱们应该为我们日渐强大的国家鼓掌，而不是为我这个已退休老头的到来鼓掌，好了好了，恰逢党的生日，咱们召集这个座谈会，大家都畅所欲言。”
在场的每个人都激情澎湃，纷纷发言，当然王书记的总结发言留在了最后。
“同志们，做为每个在场的党员干部，此时此刻，内心是无比激动、无比骄傲的！改革开放这十几年来，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强大了，人民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了，但是我们县，我们这个偏远的县城，开放的步子、发展的步子迈的太小了，外面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我们这，变化真的不大，三年前我来，和三年后的今天我再来，几乎是一个样子。我们一直戴着一个帽子，这并不是一顶光荣的帽子，而是贫困县的帽子，我们要摘掉这个帽子，跟着我们伟大的国家一起发展、一起进步，大家有没有信心？焦书记有没有信心？”
大热天，王书记一番激昂的活，引来大家阵阵掌声，老人家内心也是过于激动，话音未落，突然咳声不止。
“王书记，您、您没事吗？用不用去医院？”坐在旁边的焦书记紧张道。
“没事，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
焦书记急忙把目光投向除夕。
除夕还没反应过来，吕可馨急忙拿起热水瓶。
焦书记摆摆手，把目光投向除夕。
除夕很是吃惊，这种应酬的场合，历来都是吕可馨跑来跑去，历来没有她的份。
她今天的任务李主任明确交代就是会前做好签到，会后做好打扫卫生的工作。
可焦书记的眼神，明明是让她过去。
吕可馨极不情愿的把热水瓶递给除夕，眼神如刀子般带着寒气。
除夕顾不得多想，拿起热水瓶，急忙走了过去，走到王书记和焦书记的身边。
几口热水下肚，王书记的咳声缓了很多。
看着王书记好多了，焦书记轻声道：“王书记，您多喝点热水，咱这座谈会马上结束，我待会送您回去休息，对了，刚才给您倒水的女孩子就是今年咱们新招聘的秘书年除夕，门口的字就是她写的。”
王书记把目光移向除夕，满眼都是赞许。
目光和老人的目光碰撞，一瞬间，除夕觉得这神情像极一个人，那么熟悉。
像谁？
振飞，对，振飞的神情以及长相和老人真的很像！
这个王书记，难道和振飞有什么亲戚关系？
这怎么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书记是退休在家的省委副书记，座谈会正式开始前听会议室别人议论，王书记虽然退休了，可他女婿如今是中都的常务副市长，女儿是中都市委组织部长。
如此高高在上的一家人，无论如何是和振飞扯不上关系，搭不上边的。
并且王书记的女婿姓郝，是中都市口碑极好的郝市长，郝市长的儿子，无需质疑，肯定是姓郝的。
而振飞，他姓王。
王书记的年龄应该和振飞爷爷的年龄差不多，可振飞爷爷明明住在中都的郊区，和这里，相差好几百公里的距离。
可为什么两人如此相像？真是奇了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世上肯定有长的极像又毫无关系的人。
想起振飞，她心里一阵绞疼，那不堪的往事又闪电般在她脑海中闪现。
去年毕业后的那天早上，明明说好的回家见他的家人，说好回去和他们商量他俩要结婚的事情。
可自从那天早上走了以后，他如人间消失般，再也没有音讯，再也没有回来。
她依稀听到焦书记说，我，焦东峰，一定会带领大家摘掉这个贫困的帽子，带领全县人民脱贫致富，其他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除夕，年除夕。”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叫她。
等她反应过来，李主任已是一脸黑色的站在她面前，“年除夕，叫你几遍了，吭都不吭一声，你魔怔了？还不赶快打扫卫生，会都结束了，人都走完了，你傻了，愣在这干啥。”
“好，好，李主任，我马上，我马上打扫。”
她忙拿起扫地工具，往会议室里面走去，自己是怎么了，刚才明明在给王书记在倒水，什么时候走到门口签到桌旁的，还有会议什么时候结束的，人都走了，自己咋都没看到？
真是脑子灌水了，这批评该挨！
“除夕，你出来一下。”怎么又有人叫她，是谁在叫她？
她停下手中的活，循着声音看过去。
原来是焦书记站在门口，身边还有王书记。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走，咱们一起下去送送王书记。”
“我？”她下意识的用手指指自己。
“会议室让别人打扫，你快点。”
焦书记的话就是圣旨。
她又望望站在她对面的李主任，他面无表情的摆摆手，示意她赶快出去。
走在焦书记和王书记的身旁，沿着长长的走廊往下走，这走廊怎么这么长？
有多少双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投向年除夕。
这个楼上，有多少人期盼着能有一起下去送送王书记的机会，可这机会怎么偏偏落在这个刚上班的小丫头身上。
吕可馨望着满眼失落的李主任，忙上前道：“李主任，你今天辛苦了，来来来，你去休息会，我来打扫卫生。”
关于打扫卫生的工作，吕可馨历来只打扫焦书记的办公室，今天主动要求打扫会议室，李主任的眼光满是赞许，不愧是吕书记的女儿，还真是有眼色，比起那个呆滞的农村丫头，真是强太多了。
可为什么焦书记会如此看重这个乡下丫头？这迎来送往的事，本该是他这个区委办副主任的事情，怎么会轮到这个年除夕？
可偏偏是她。
满脸堆笑的打扫完卫生，吕可馨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反锁上，脸上的笑容变戏法般，立即消失，长长的指甲可劲的掐着胳膊，咬牙切齿道：“年除夕，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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