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战事结束
翌日早饭过后，相柳动身回了南城。
过往几日，雨势越来越小，温度骤升，南城更是酷热难耐。城外的西炎军缺吃少喝，再加上实在是难以适应如此湿热的天气，军中大批士兵病倒。病势又猛又急，神族倒是不至于立刻危及性命，但上阵打仗实在是有些力不能及。
这一日，帅帐中的赤水丰隆一筹莫展，低头不语。此次出兵他几乎是惹了众怒，死伤士兵背后的家族势力，对他贸然出兵，折损族人性命十分不满。父亲也数次来信，言词激烈，大骂他数典忘祖，行事鲁莽，被玱玹威逼利诱，一时冲动酿成大错，更是在言语间催促他，趁现在还未全军覆没，赶紧撤退从长计议。
可是，如果就这样撤退，该怎样向陛下交待呢？想到玱玹，赤水丰隆一阵阵的心寒。虽然临行前他曾经说过不会派兵支援，可丰隆并未往心里去，心想着，陛下也就是嘴上说说，真到战事吃紧，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事实往往是残酷的，眼看着赤水氏损兵折将，玱玹竟真的未派一兵一卒前来支援，甚至连一队粮草都不曾派出过。赤水丰隆就是再缺心眼儿，此刻他也想明白玱玹的算计了，帝王权术，那是任谁也猜不透的。跟帝王推心置腹，从前也许可以，现在？他不背刺一刀，就已经算“肝胆相照”了。
正在赤水丰隆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之时，辰荣军主动出击，三路大军形成合围之势直插中军帅帐，来势汹汹，攻势迅猛。
辰荣军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盔明甲亮、气宇轩昂。反观西炎军垂头丧气、病痛羸弱，很多人连刀都提不起来，上马都费劲，这仗还怎么打？
双方鏖战了不到半日，大雨就在刺目的阳光中倾泻而下，此时此刻，连辰荣军抬头看着火热的太阳都有点懵：这什么天气？天上连一片云都没有，就下这么大的雨？经阳光照射的雨水打在身上，这是……“下开水”呢？
地面上的血液被“开水”稀释，蒸腾起一层血雾一直升到及膝的高度，伴随着雨中激战的将士们浑身甩出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或是血水，兵器滚落，身躯跌倒，盔甲下的伤口冒出汩汩的鲜血，仿若不曾有过生命一般流进滂沱的雨水，很快变浅、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洪江和相柳立于城头，表情严肃。即使辰荣军占尽天时地利的全部优势，如此大规模的近身厮杀亦是死伤难免。大雨血雾之中，兵器碰撞的火星在耀眼的阳光下已不甚刺目，拼杀的呐喊裹挟着痛苦的呻吟，在滚滚的洪雷中无从耳闻……
一直厮杀到夕阳的最后一抹残红即将褪去，西炎军死伤大半，已是强弩之末。在薄薄的暮色和厚重的雨幕掩映下，相柳派出了灵力高强的三千妖兵。如下山的猛虎，似出洞的灵蛇，妖兵一个个手握趁手的锋利兵器，如鬼似魅一般碾压进几无招架之力的西炎军。
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听不见厮杀的惨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只有各色的灵力之光在刺目的闪电划破天地的一瞬才短暂照亮那些被碾碎的绝望……
当曙光再次徐徐照亮这片渗着血水的泥泞幽暗之地时，大战已经落下帷幕：
赤水丰隆连同不到五千军队被俘；赤水献和禺疆率领少数西炎军突围逃走，剩下的人全部在最后一战中战死，短短三个月不到，数万军队，就落得这般惨烈的下场。
相柳又有半个多月没见他的小人儿了，此刻战事已停，辰荣军大获全胜正在打扫战场，收殓尸体，处理善后事宜。赤水丰隆被俘以后并未受到什么虐待，只是好吃好喝的被单独关押了起来。
自从鬼方青走后，相柳一阵阵的心绪不宁。一直以来，南城战事吃紧，他也无暇多想，全心扑在战场上。眼下战事一停，他的一颗心立刻就悬在了那个宿命悬镜上，西炎军惨败，赤水献和禺疆很快就会将细节消息带回去，下一步玱玹会干什么？仿佛一柄利剑悬于头顶，无法预知的危险令他思绪烦乱，真刀真枪的拼杀，他九命相柳可曾惧怕过任何人？可这样的阴招让他防不胜防，关键是，会不会伤到他的小人儿？
那个该死的鬼方青走了月余还不见回来，甚至连消息都没传回来一个。宿命悬镜一事尚未查清，相柳在众人面前一直是缄口不提，只是整日忧心，眉头紧锁。洪江等人以为他为了战事殚精竭虑，并未多想，只道是军师思虑过重，有些忧心忡忡。
当晚，相柳心事重重地回了新城。进了王府的门，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热闹氛围，里里外外十分安静。刚进屋，迎面见到了珊瑚。
“见过姑爷。”
“不必多礼，王姬呢？”
“回姑爷，王姬睡下了。”
相柳闻言就是一皱眉，
“天还没黑透，她就睡下了？”
“姑爷，王姬这些日子一直是这样，”旁边苗圃插话道，“连日来王姬是很辛苦，又忧心南城的战事，可奴婢从旁观察着，王姬就算灵力再低，毕竟是神族，不应该困倦至此啊。”
看着珊瑚和苗圃一脸的担忧，相柳问道：
“怎么没来报？”
“姑爷，王姬不让，怕分您的心。而且，二王姬和二姑爷每日看着，回春堂的阿生医师日日都来，没有诊出任何病症，就是日似一日的没精神。这几日一天要睡七、八个时辰，二姑爷正打算去报您，您就回来了。”
“可还有其他病症？吃饭怎样？”
“除了困倦，一切如常，吃的也挺好的，也没听说哪里疼痛。”
相柳点点头，皱着眉让两人下去了。走到床榻边，他低头看了看小夭，除了面色有点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小夭！” 相柳将人搂进怀里，温柔的唤了一声。
没声音……
“小夭！”
“嗯！” 懒洋洋的一声。
“我回来了，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我晚饭也没吃呢？”
“嗯！” 就应了一声，没任何动作。
相柳轻轻推了她几下，就听见哼哼唧唧的几声，然后就沉沉睡过去了。她也没像往常一样缠上来，整个人就瘫软在他的怀里，睡得叫不醒一样。
相柳将人搂在怀里，试着给她输入灵力，也没什么反应。他躺在她的身边，眼睛瞪着床帐，小夭也不动，只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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