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80\/10产品一百台，是出口处的当务之急，这才是袁梁最关注的。
袁梁用脚碰碰杜文艺，打开笔记本，看一下吴厂长，说：“吴厂长，我还想跟你再谈谈h80\/10产品情况，这一单我建议还是做，这是盘活几百万资金的问题。这个产品我们已经有两年没有成交，一套都没有卖，再放下去的话，我都已经看过了，在半成品库那里，好多件都已经生锈，现在打磨还来得及，如果再过段时间，就很难说了。就这五百万，基本上就相当于我们的纯利润，用几十万的成本，我们换来五百万资金的运转，这个很值。业务员连提成都不要了，他们就想打败那个cJ厂，他们的这种勇气是难能可贵的。我的建议是，只成交这一单，这个产品一百台处理完，今后，我们也就不做了。”
说到这里，杜文艺看看袁梁，又看看吴厂长，抢着说：“一百台啊，能够处理这个产品，那就太好了，那我们近期的资金问题不就一下解决了吗？做呀，肯定做，别说能卖五百万，四百万也做呀，别说亏损不亏损的。目前我们生产是难以为继，我去催车间，车间就给我说你的钱呢，买不来原材料我们没法干，连工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我们有这几百万的话，能干好多事，能生产出来多少新产品？这样的好事肯定做。你们业务员连提成都不要了，这风格太高了。”
吴厂长看着袁梁，摇摇头：“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事情，这个产品现在这个价格没法做，原材料已经涨价了。”
袁梁说：“我知道这几年原材料涨价了，可是cJ厂他们的产品一直没有涨价，还是执行原来的价格，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个成本消化下去的。但是我就想把半成品库那一堆货给处理掉，把这几百万元让它焕发活力，这一块也就算活了。”
吴厂长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好像是下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价格做，但是你要保证，你要确保，你给我说的那几块费用降下来，保证放在那儿的一百台处理完，全部处理完。别说是你们，我都不敢到半成品库去，我都不愿看见那批产品，仓库里也把库存当成破烂货，到处乱放，锈迹斑斑。就这样吧，我还要开个会。”
两个人站起来，走出吴厂长办公室，袁梁拉着杜文艺就到了出口处，没有让他回销售处。
袁梁、杜文艺、杜忠生、孔祥伟来到小接待室，袁梁对孔祥伟说：“没看到领导来吗，没看到杜总在这儿站着吗，一点儿眼力价没有，去倒杯水。”孔祥伟急忙拿一个杯子，倒上开水。袁梁又对他说：“加点茶叶，别那么小气。”孔祥伟把一杯开水倒掉半杯，加上茶叶，再续上开水：“领导来了，好好招待招待，上宾待遇。”
袁梁摆着手，四个人坐下。袁梁说，h80\/10产品的事情谈好了，按照五万一千元的价格和客户签订合同，马上执行吧。记住我说的，记住我说的那几个点，一个是收集器，我们要改制。第二个，四个包装箱换成一个；还有一个是传动装置本来就是两节的，原来我们的包装是两节连在一起给客户发货，这样包装箱就特别长，特别占地方，放到集装箱里怎么放都不是。这一次，这两节从中间打开，到客户那里以后再让他们自己装起来，也非常容易，而且有可能客户就用一节。现在算下来，这个价格，比cJ厂还是多了四千元。我给吴厂长说了，我们不要提成，包装箱改进、集成器改进，加起来成本也降了不少，这样算下来，实际价格应该比对方高五千元，这样成交的话，我们也已经尽力了。包装箱设计我已经做好了，一个四十尺的集装箱不是你们设计的可以装八套，我设计的可以装十二套。告诉进出口公司，我们知道，是哪个国家要的货，到达的是哪个港口。还有，我们还是在厂里装货，集装箱直接开到厂里来，这样我们操作起来更方便，匡算起来到岸价的话，cJ厂是五万七，我们厂是五万六，按这个价格成交吧。
杜忠生拿着笔的手哆嗦着：“这太突然了吧，我还想着放弃呢，好，我这就给进出口公司回复。”孔祥伟也同样激动：“我们为什么还留着一千元的操作空间，我们为什么不再提价呢？”
袁梁说：“进出口公司最后还是要看我们产品的出厂价，如果我们把省的一千元，全部加到我们出厂价里面，他肯定不愿意，肯定还是做不了，进出口公司都是嗜血如命，他才不会给我们。进出口公司毕竟和cJ厂做了这么长时间，这一千元就是我们投向cJ厂的匕首，要一刀致命，要放他的血，全部放完。这样进出口公司就会逼着cJ厂再次下调价格一千元。我们都知道，cJ厂已经承受不了啦，现在也是苟延残喘，那么我们就再送他们一程，为什么我们要心慈手软呢？当初他们对我们可没有一点儿心软，没有一点儿客气，硬生生把客户夺去，让我们积压大批产品，我们就要冷酷无情，给他来个一剑封喉，一刀致命。”
杜忠生说：“我们能这样做的话，通常他们应该也能做到，他们也能装十二台，六台变成十二台，他们也可以降价。”
袁梁一笑，看着杜忠生说：“一个四十尺的集装箱由六台变成十二台，这个掩盖不了，这个必须得给他说，但是你只给他说我们改进包装了，可以装十二台，但是绝对不能给他说怎么装的，细节不能给他讲。而且全部发走这一百台。还有就是，我们对产品改进、产品包装都申请了国家专利，竞争厂家不能用我们的产品改进和我们的产品包装，如果用我们的改进和包装的话，我们就会拿起法律武器，维护我们的权益。”孔祥伟接道：“实际上我们并没有申请专利，我们只是吓唬他们。”
袁梁出了口气：“为什么要说的这么直白呢，我们在产品改进的时候一定要拍照，留下证明，静观cJ厂动作，如果他也进行改制的话，那么我们再申请专利也不迟。因为我们使用在先，我们到时候有专利在手，我们还怕那个时候打不赢他？当然，如果一机厂不愿意和他打官司，不愿意申请专利，就愿意人家学着我们做，那也就算了，我们的目的还是这五百万，还是这一百台。”
杜忠生说：“一个四十尺的货柜装十二套产品，一百套的话，八个货柜还剩四套。”
袁梁说：“剩下四套那不是正好吗？你以为那边仓库放的是一百套，他就能装配起来一百套呀，装不起来一百套了，留几个样品吧。一般我们厂的生产，常规产品是按照一定的超余量生产的，生产处给车间下达一百件的生产任务，他们肯定不是干一百件，因此，首先要做好仓库的清点，如果我们执意要一百套的话，生产上也没办法，他会紧急补齐缺少的零件。如果进出口公司就要一百套，那就是九个货柜，让他选择吧。这一次，我们是清仓大拍卖，将盘活资金五百万元啊，想想都兴奋。”
两个人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袁梁说：“我们刚才去了吴厂长办公室，是杜副总帮着我们说话，我们才做成了这一单，你们两位也真可以，不要提成也要干，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好了，这个包装箱我来设计，孔祥伟你跟进；产品的改进部分，我到技术处去，我和他们沟通，我自己把图纸改好，技术处审核，下放到车间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杜忠生、孔祥伟，你们两个合作做好，马上先跟着仓库清点。”
杜忠生说：”我刚刚给客户打了电话，说是我们在商量方案，拖了他几天，他有点儿急。我现在就给他说，我们的生产能力足够，一个月之内保证发货一百套，我要求他发货后一个月之内必须回款，我这就去办。”
杜忠生、孔祥伟走了。袁梁看看杜文艺：“杜总，喝茶呀。”
杜文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喝口水：“我们两个要是合作好，合兵一处、将打一家，谁家的阵地他能守得住？我们弟兄两个，一个销售处，一个出口处，谁还能挡得住？”袁梁顺着他说：“你老哥为帅，我甘当先锋，我们一定能势如破竹，直捣黄龙。你那里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也别客气，你言语一声，你就看我怎么办吧。”杜文艺更兴奋了：“我回销售处，马上安排没有出差的业务员跟着仓库配合清点，其实这一百套，既是仓库的老大难，也是吴厂长的一大心病。”
第二天，杜忠生签订了一百套h80\/10产品合同，当天就下达了生产申请单。
杜忠生拉着孔祥伟来到小会议室，杜忠生掏出烟想递给孔祥伟，又缩了回去：“算了，一会出去抽。孔经理，我怎么还像做梦一样，这笔业务怎么就成了呢？”
孔祥伟嘁了一声：“还怎么就成了，还不就是袁处操作的，就咱俩的水平，只能是竹篮打水。”
杜忠生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在全厂所有的业务人员里面，还真是只有袁处能操作成，从包装方式，到产品改进，到图纸设计，还有杜文艺的助力，还真是袁处一人的功劳。我是彻彻底底服气了，就原来的那位，他帮助过我们什么啊，就是个帮倒忙，跟我们要这要那。”
孔祥伟哼了一声：“你以为呢，卧龙的称号岂是白叫的，一机厂的人，谁不知道出口处盘着一位大神，别的不说，就做业务这一块，我们几个人就是绑在一起，也甩我们几条街。”
杜忠生再次点点头：“就是就是，咱俩只是想试试，袁处出手就办成了，跟着这样的领导干就是清心、舒服，我和你一样，今后绝对唯袁处马首是瞻。唉，不服气不行，绝对服气了。”
袁梁来到生产处，找到夏爱祥：“这批货要求的时间非常紧，我建议你把三分厂王明安那里的人调过去，全部到半成品库，把h80\/10产品的库存件全部挑选一遍，全部进行打磨，全部喷底漆，然后交给装配。如果缺件的话，缺几件王明安就补几件，必须加班加点，完成这一百套产品的生产。”
夏爱祥看看单子：“你这活好干，不缺件儿，不用原材料，这下半成品库高兴，财务处也高兴，这他妈的是五百万呀，当时直接生产一百套，几百万困在那里了。行，你就放心吧，我给你安排好。哦，对了，技术处那边你要沟通好，马上给生产部门下发改进图纸。”
袁梁说：“你也放心吧。今天，你先让王明安干起来，让他们动起来，你督促着仓库清点、配合，我明天就会把图纸给你们。还有就是那个集尘器，你想着点儿，这一百套我们就不发集尘器，用不着了。我看了看，这个集尘器有通用性，我给技术处说一下，改一下接口，就可以用到其他产品上。就这个东西，也不少占地方。”夏爱祥说：“那就走吧，我们两个先到王明安那里，拉着他到半成品库看一下。”袁梁说：“一定要先清点，缺件的话马上组织生产，马上补上。”夏爱祥说：“你就放心吧，王明安干这个很在行，他会记录清楚，报给我后，缺的件我会安排加急生产，凡缺的件我按照两倍的工时给他们，王明安还不嗷嗷叫。”
夏爱祥、袁梁、王明安，半成品库仓管员朱大发、王莲香，看着那一百套h80\/10产品的库存件，莫不兴奋起来。厂里的库存能变成现金，厂里的死钱能变成活钱，还有什么能比这让他们高兴的。
下午，范文章约袁梁晚上吃饭，说是没有别人，还有夏爱祥。袁梁感到莫名其妙，三个人经常见面、聊天，为什么又聚餐呢，肯定有事吧，也不想出去，就给他说在厂小灶就行。
下午下班，待了一会就去了食堂小灶，范文章、夏爱祥已经在那里。袁梁走进小包间，刘红军也在，正在收拾着餐具。袁梁一愣，也就急忙打着招呼。
刘红军也是复员军人，但明显比唐汉平、徐有才年纪小，也是在部队里学的开车，来厂后就在办公室开着桑塔纳。他和吴厂长是老乡，就是这一层关系。
四个人坐下，端茶倒水的自然是刘红军，袁哥、夏哥地喊着很亲热。四个人端起酒杯，作为今天的发起人，范文章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聊着，说的最多的自然是那一百套h80\/10产品。
袁梁品着酒，心里猜测着，这不是范文章的风格啊，这样的场合总要有个由头吧，可怎么就不着边际，嘻嘻哈哈，乱扯一通。
一直到快要结束，范文章端起酒杯：“袁处，咱俩加深一个，出口处是公司的重要部门，销售量占了工厂一半以上，这次一百套h80\/10产品，我觉得你们干得太漂亮了，我在厂里这么多年，还没见业务人员做过这样漂亮的业务，你们不要提成，团结协作，风格太高了。但出口处最终还是要生产部门保障，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四分厂，他们要进行组装，保障最后的质量和交期。”
袁梁笑着点点头，这才是范文章一晚上要说的话，这才是他今天请客的真实目的。
吃完饭，刘红军走了，范文章、袁梁、夏爱祥站在大门外的法桐树下。范文章打着酒嗝，脸色通红，拉着袁梁说：“年后，周庆亮、黄博、夏爱祥和你聚餐，马虎腾、杜文艺、周晓，你们几个吃饭，吴厂长都知道，田县安请客当然他也知道。这次一百套h80\/10产品，你竟然和杜文艺一唱一和，吴厂长也有点纳闷。这就是我今天请客的目的，至于是谁让我请你和夏爱祥的，就不用说了吧。吴厂长那里还是要紧跟，眼线太多了。”
夏爱祥说：“防不胜防啊，人家请客总不好一味拒绝吧。我看，你也脱不了关系，你就是最大的卧底，你纵横裨阖、合纵连横，你才是吃了这家吃那家。”
范文章嘿然一笑：“我哪是卧底，我也是有组织的人，你没有看到今天晚上我是和谁一起请的你们吗？和刘红军啊，刘红军是谁呀？刘红军就是吴厂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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