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中华走了，外面响起了小车的鸣笛声，袁梁打量着房间说：“我同学都升为副市长了，你家也该换地方了，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王美春说：“你还不知道贾中华，他什么时候存过钱，钱呼啦啦进，又呼啦啦出，我们哪有钱换房子。他这些年凭的什么，就是喝酒就是送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平均下来保持每天八两的酒，就一直保持这个水平，你看他的肚子，腰带在肚眼下一拃长，身体也是严重亚健康了。偏偏他和别人还不一样，别人都是混天聊日，他还要干实事，武城市水利局在省内那都是顶呱呱的样板，不然他也不会被提拔。”袁梁说：“那还用说，这点我还是了解他的，我同学就是一个实干家，这就是当代海瑞，两袖清风。”王美春笑着说说：“两袖清风谈不上，他不光实干，也重情谊，他干副局长时关键的那一步，还不是你也为他尽力了。就这刚上任，来拜访的太多了，他见了没几个，为什么他打电话要你来，还是你这老同学的交情在。老贾说过，老同学和老同学也不一样，袁梁和罗俊就是他最好的同学。”
袁梁说：“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是啊，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是真交情，你的咖啡呢，拿出来尝尝。”王美春脸一扬，扑了过来：“先不喝咖啡，你最爱吃的大红枣给你留着呢，你先吃大红枣。”说着，撅着肥厚的嘴唇就亲了上来。不一会，王美春拉着袁梁来到卧室，还是靠窗的那个位置，一把抱着袁梁就倒在了床上。
激情过后，两个人整理好衣服，坐在那里喝着咖啡，袁梁看着王美春说道：“想当年，你这身材可是瓷实得很，高粗壮啊，你这都变形了。”王美春掀开衣服抖了两下，靠着袁梁说：“你是见的多了就嫌弃我了，你当年可是见到我就吵吵着吃大红枣，这都多少年没人吃了，可不就是变形了。我天天见的就是那两个排灌站的老男人，你说我还打扮什么，我现在大都是真空上阵。你同学不管我怎么样都对我不感兴趣了，你说我还为谁打扮，就这样了，再说了，年龄在这里了。”袁梁说：“怎么说你也是市长夫人了，出去还要给贾市长撑场子，你可别让其她女人钻了空子。你这身材在这里，基本面还在，收拾一下还是五朵金花。”王美春笑了起来说：“还五朵金花，都是残花败柳了，不过收拾好了还是能吸引一大批中老年男人的。你说的也是，还真要防备着点，往老贾身上贴的女人还真有。刚才，我觉着，你的功夫还是那样棒，嘻嘻。”王美春说着，妩媚地看一眼袁梁。袁梁说：“你这五朵金花，老是老了点，还是名副其实，残花也是花，还是风韵犹存。”王美春说：“我前几天见马晓荷呢，那小脸还是那么亮那么俊，打扮的还是那么漂亮得体，看着真年轻，她怎么一点都不显老，我今后也要拾掇拾掇。”
袁梁要走了，王美春拉着他说着：“你可千万不要去林业局，你看于爱华的样子，她在厂的那几年你顺利过吗，你都换了好几个地方，还不是因为她，她当上林业局长才一个月男人就死了，你说她是不是克夫？我想起她在一机厂的样子，她就是克夫样，你们那个同学褚国平到处给人说，幸亏当年离开了她。”袁梁说：“没想到你和褚国平一样恶毒，哪有那样的事，你怎么不说她旺夫呢，昨天我在喜洋洋还听说，她两口子这几年一直很顺。”王美春哈哈笑起来说：“真好笑，到现在你还护着她，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很顺也未必好，少了敬畏之心，少了顾忌，就忘乎所以了，说不定哪一劫就找上来了，她男人不就是这样。”袁梁说：“你这才当了几天的市长夫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你的咖啡真好喝，有空我来喝咖啡。”王美春白了袁梁一眼：“大红枣呢，也好吃吧，还是那个老味吧，你再吃一次再走，嘻嘻。”袁梁说：“那就再吃一次快的，你这市长夫人也要有个市长夫人的样子。”王美春一把又抱住了袁梁。
袁梁骑着摩托车回家了，路上，袁梁还想着林业局的于爱华，想着杜继言的样子。袁梁就见过杜继言两次，感觉他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穿着打扮一般，说话谈吐一般，曾经袁梁还疑惑于爱华为什么能看得上他，袁梁也没有想到她两口子能起来，更没有想到杜继言会英年早折。袁梁想着，于爱华是个极爱面子、极度自尊的人，她会极力维护得到的一切，她既然不想让自己参加悼念活动，那自己就不再见她了。袁梁又想起了褚国平对她的评价，褚国平说的是对的。
经过进一步学习、考试，袁梁成为了质量管理体系、环境管理体系、职业健康安全管理三体系的外审员。一天，又接到了外派审核任务，审核单位竟然是陵城慧智科技有限公司，袁梁不禁哑然失笑。
外审老师也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在约定的时间，三个外审老师一起来到陵城慧智科技有限公司，只是另外两位老师，季老师、屈老师需要接站，而袁梁则自行乘公交车赶往陵城西北方向的慧智公司。慧智公司位于陵城下属的乐县境内的经济技术开发区，紧邻陵城。
袁梁在宽阔的开发区大道上下车，陵城慧智科技有限公司金色的牌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站在公司的门口往里面望去，公司已经初具规模，一幢小楼、几排厂房，一个大的露天原材料堆场，还有一片长满了杂草的空地。
袁梁打电话，季老师、屈老师已经到了。袁梁走进公司，小楼的办公室走出一人，季老师正拿着电话，仔细看去他后面跟着的是原一机厂的质检员王世华，王世华向袁梁招着手。
袁梁跟着王世华来到会议室，这里就是审核办公室，和季老师、屈老师打招呼后正要坐下，王世华使着眼色，袁梁便跟着他出来，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的牌子就是总经理室。王世华敲门，里面是一声清脆的“请进”，正是那熟悉的声音。推门进去，李慧仙从座位后走了出来。
又是几年未见，李慧仙的变化显而易见，已经完全是一个女企业家的风采。李慧仙伸出手，握住袁梁的手，袁梁感觉到李慧仙冰凉的手在发抖。
王世华走了出去，关上了门。李慧仙上下看着袁梁，不再矜持，一把抱住袁梁，头靠在了袁梁的肩膀上。袁梁抚摸着她的后背，后退着把她扶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在沙发上。
李慧仙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看着袁梁，脸上是满满的兴奋和激动：“袁哥，你知道吗，昨天我看到审核老师的名单，我就震惊了，不会那么巧吧？难道真的是你？一定是你，今天看到的还真是你。我听说，你从上海回来了，你怎么没来看我？”袁梁笑笑说：“从上海回来以后，散事也不少，大空没有，小空偷懒，就觉得反正是有见面的机会，这不是今天就见到了吗？”李慧仙说：“见到就好，见到就好。”
正说着，王世华敲门进来，说是马上要召开首次会议了，袁梁和李慧仙便站起来，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应该都是慧智公司的部门负责人，袁梁看见了黄博、朱欢欢、扈立平，点头致意。质检部经理王世华介绍，黄博是总工程师、朱欢欢是技术部经理、扈立平是销售部经理，还有其他的部门负责人。此次审核是年度审核，主审是季老师，袁梁和屈老师是协助季老师的，袁梁负责审核销售、售后服务。
首次会议开完后，袁梁便跟着扈立平来到销售部。袁梁走进办公室，扈立平再一次握着袁梁的手：“袁总，我们真没有想到能这样和你见面，会前王世华刚刚告诉我们，我和你都十年没见了，白驹过隙，时间真快啊。你来审核我们销售部，那没得说。你现在都好吧。”
袁梁和他聊着，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审核。陵城慧智科技有限公司销售收入已达到了四千万元，两大系列产品，业务员也有十个。审核就是走流程，对于袁梁来说驾轻就熟。季老师、屈老师都是做质量的出身，他们和做过分厂厂长、出口处处长、总经理等岗位的袁梁视角、思路是不一样的，因此袁梁也有着自己的长处。
一天的审核很顺利，中午在厂里吃饭，晚上来到饭店吃饭，审核老师都是不喝酒的，吃饭也很快。王世华开车把季老师、屈老师送到宾馆，袁梁则还是要回家住，李慧仙没有说什么，开过自己的车就招呼袁梁上车。
已经夜幕降临，路边是点点的灯火，李慧仙开着车不说话，偶尔看向袁梁的眼睛闪闪发光。袁梁坐在副驾驶上，感觉着车内正氤氲升腾，忽然想到了几年前的那次李慧仙送自己回家。
车子平稳地开着，李慧仙右打着方向盘，驶向了路旁一个废弃的院落，驶向角落里停了下来。李慧仙熄火，没有停留，转身抱住了袁梁，急切地亲吻着，袁梁也回吻着。两个人停止了亲吻，分别打开车门又来到后排座位上，缠绕在了一起，车子很快剧烈抖动起来。
终于，车内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半躺着拥吻着说话，一晃又是几年过去，竟不知道从何说起。李慧仙说，现在公司算是初具规模，事情更多了，齐大茂就是打打杂，黄博就是技术口，自己天天忙得不可开交。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员工人数也一百多人了，原一机厂的老员工来了有二十多个，都是骨干。每到周末的时候，公司就安排车辆把他们送回家，周一早晨再接来。也有几个在陵城买房安家了，公司借给黄博一部分钱，他也在陵城买了房子，还安排他老婆在公司食堂打杂。
李慧仙说：“一机厂破产十年，许多人都发生了变化，你还记得宁祥荣吗，他无所事事连饭都吃不上，是王世华把他叫来开车床，后来夏小洋也来了，夏小洋就是一机厂的五朵金花啊，她结婚又离婚，来到我这里后，宁祥荣很有心机的，很快就把夏小洋追到手了。现在不一样了，原来吊儿郎当的宁祥荣被夏小洋拿捏着，一天给他一包烟、二两酒，每月直接从财务把宁祥荣的工资领走，还别说，宁祥荣现在可满足了，两口子在厂里住着单间，已经首付买房子了。你能想到曾经的大洋马会被宁祥荣骑上吗？这就是命运，这也是时代的力量，十年时间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啊。”袁梁说：“是啊，你原来就是企管处的员工，现在都是大老板了，女企业家。”李慧仙扭捏着：“那时，你都提拔我为企管处副处长了，现在，我就是个体户吧。上次我去武城，在马路上我竟然碰到了于爱华，你的黑玫瑰啊，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该和我说说你和黑玫瑰的事了吧，我想听，白玫瑰想听黑玫瑰的事。”袁梁看着车窗外的黑夜，看着高空中的几点星辰，说着曾经的往事。
说了一会话，袁梁沉默下来，不觉又揉搓着李慧仙，李慧仙叹了口气，说着：“这就是命运吧，谁叫你那时不要我来，我也爱你，啊啊啊，我就是爱你。”袁梁看着她一头秀发忽闪闪飘荡着，星光下两团白光晃荡着，一次次刺激着袁梁。
许久，李慧仙已是云鬓散乱、香汗涟涟，她不再扭动，兀自说着：“人家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这大好的年华碰到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天天又忙得脚不着地，都多长时间没活动了，唉，真好，我爱你，真好。”袁梁理着她的长发：“人生大概就是如此吧，月有阴晴圆缺，谁也不能事事都如意。”
三天的审核结束了，还是李慧仙去送袁梁，还是暗夜里路旁的癫狂。李慧仙相约袁梁，一定经常到慧智公司看看，一定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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