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的时候，砍骨刀还在潘婉琳脚上，她的居家鞋已经被血染红。
秦非而抱着潘子规抖得像筛子，他双眼已经通红，眼泪却依旧大颗大颗往下掉，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屋里三人，此时一死一伤一哭，全被警察带走了。
潘婉琳醒后被带到了审讯室，还没等警察问话，她就像疯了一般，大吼大叫：“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
人再疯癫，该审还是得审。
“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审讯室里，警察举着潘子规生前的照片给潘婉琳看，潘婉琳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眼角却滑出了不少泪。
“我不知道！”
大概是审讯椅限制了她手脚的活动范围，导致她只能用五官表达情绪——她突然睁开眼后，五官狰狞得仿佛要各自飞出面部。
负责审讯的警察大概是见多识广，看着对面状若疯癫的人，表情都没变化。
“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眼看潘婉琳的表情正常了些，警察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
“是……”潘婉琳似乎又正常了，她声音很轻，但眉头却皱出了三条沟。
不过，只片刻后，她又像疯了一般，整个人在审讯椅的束缚下挣扎了起来……
这个案件案发现场保存基本完好，人证物证俱在，嫌疑人的供述和证据吻合，因此，秦非而很快就自由了。
待情绪稍微平复一点，秦非而想，这事还是有必要告诉向晚临。
潘子规没家人，向晚临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可是，她的电话打不通，发给她的信息也没回。
“向晚临和楚立泓假结婚，内幕竟然是……”
然而，刚想关闭惊翅，这条推送就弹了出来，秦非而不得不点开。
“据知情人爆料，已退圈歌手向晚临和宙变科技cEo楚立泓并未领证！世纪婚礼竟是惊天骗局……”
没看完，秦非而就关了。
难怪向晚临关机，想来是不堪其扰。
以向晚临的影响力，哪怕退圈三年，媒体依旧不会放过她的新闻，毕竟，她如今在外交部也风生水起，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她从出道以来，就没被爆过什么黑料，今天这一出倒是有些反常……
秦非而想到这里，又点开快速扫了一遍。信息很长，但通篇没实锤，至于惊天骗局，更是臆测。
里面说楚立泓并不爱向晚临，甚至防着她，怕她分他的财产，所以不肯和她领结婚证，至于当年的婚礼，只是为公司的宙之芯芯片和开灵人工智能造势……
秦非而看完后嗤了一声，完全胡说八道。
但是，现在不是想如何反驳这些八卦媒体的时候，联系人要紧。
然而，楚立泓也联系不上。
眼看着两人都联系不上，秦非而立即订了飞往弥什的机票。他心想，还是先回什极再想办法。
什极是一个生物医学研究所，在弥什岛上。
弥什岛位于未洲的东边，面积不过长青国二十分之一，人口不足长青国十分之一，却也是个主权国，在新未联席会里拥有一席之地。
在如今仅剩的4个主权国长青、弥什、清遥、流舟里，弥什的优势很突出——在生物医学科学领域遥遥领先。
什极研究所这些年在生物医学领域里，也做了很多贡献。
“今天是新未28年10月8日，新未联席会召开会议，就‘人造子宫对大众开放的可行性’展开讨论。‘幽灵分子危机’导致全未洲近年新生儿自然出生率接近零……”
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分钟，广播里在播报时事新闻，秦非而烦躁地闭上了眼。
这两天很累，录口供很累，配合调查也很累，承受潘子规离开的剧痛最累……
潘子规没合上的眼、没闭上的嘴，总是时不时浮现眼前。
他刚才洗手时看了眼镜子，里面的人眼睛通红，眼皮红肿，黑眼圈很重……
他曾以为，复活周轻帆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没关系，既然能复活她一次，秦非而就能复活她第二次！
飞机降落弥什蔓河，秦非而直奔什极研究所。
他到研究所地下负二层转了一圈，看到实验舱里的人都躺得好好的，心里轻松了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具身体，把周轻帆之前存储在他这里的灵魂换到新的身体上。
至于贡献身体的倒霉蛋是谁，秦非而心里已经有了底。
是时候把6号实验舱里的人找回来了。
“我回来了。”
秦非而回到研究所一楼，正打算打电话把人叫回来时，冰冷的女声突兀地冒了出来。
“我正要找你。”秦非而抬眼笑着看向来人。
来人名叫易行舟，看起来约莫二十岁。
秦非而看着她那张和周轻帆有几分相似的脸，还是决定给她个机会，问道：“你为什么去潘婉琳家？”
“我去看她，天经地义。”
易行舟把角落的椅子拖到秦非而对面，哐啷哐啷声结束时，易行舟大喇喇坐在了椅子上，略微有些挑衅地看着秦非而说道。
他看到监控时，就已经猜到潘婉琳对潘子规动手和易行舟有关，但此刻听她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再者，易行舟明明是精致清冷的面相，此刻却故意做出歪嘴斜眼的样子，活像个流氓——这对秦非而简直是双重打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易行舟不过去上了一个月的学，像是变了个人。
“潘婉琳杀了潘子规……”这句话，秦非而声音压得很低，却说得咬牙切齿。
易行舟听了这话，瞳孔微缩，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唇也微微张大，原本懒懒垂着晃悠的双手，一下子抓到了面前的椅背上。
“不知道你记得多少，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潘子规也不是你以为的人……”
秦非而不顾易行舟的吃惊，左手抵着展不开的眉头，闭眼泄气般说道。
“那潘婉琳人呢？”易行舟似是终于回神，颤抖着问道。
“杀了人，还能在哪里……”
秦非而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紧紧捏着拳头起身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他去了仓库，翻出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透明玻璃瓶，手指沾了沾里面的液体，然后盖好盖子放回原位。
就在易行舟以为秦非而不会回来时，脚步声响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就晕了。
秦非而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绕过去把她抱起来，走向了实验室……
把易行舟放到实验舱后，实验室门口的警报器响了起来。
秦非而透过窗口看过去，发现是他的助理小陈。
“秦老师，警察来了，在休息室。”小陈年纪不大，此刻看向秦非而的眼神有些躲闪。
秦非而摘了手套，锁上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
实验区是禁止外人入内的。
“我们收到了协查函，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开口的警察还是比较客气。
“您问。”秦非而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根据dNA鉴定，潘子规和潘婉琳有亲缘关系，你是否知情？”
秦非而没犹豫：“知情。”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又才斟酌着问道：“长青警方说没有查到潘婉琳的出国记录，而我们查到的资料显示潘子规是孤儿，你可知其中隐情？”
“不知。”警方都没查到的事，秦非而不知道也很正常。
况且，大地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警方等各部门都在协助军方善后，安置难民、灾后重建、心理疏导……有些事难免有疏漏。
“我直说了，长青怀疑你的实验项目违规，但这在弥什应该是合法合规的。”
秦非而没料到是这个展开：“条件？”
“技术公开，我们把你的红卡换成黑卡。”
来人说得很明白，秦非而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立场不同罢了。
新未元年，四国代表在第一次联席会上，签订了《未洲协定》，其中有一项是三卡制度。
长青人口多，占存活人类的五分之四，持有白卡。
剩余三岛国人口少，统一持有黑卡。
而各国接收的难民，则持有红卡。
虽然联席会没有披露三卡人员有什么差异，但是，秦非而用脚想都知道，如果没有不同，就没有分类的意义。
他原本持有的是白卡，可是，因为要做的实验在长青违法，他不得不来弥什。
白卡和黑卡不能互转，但白卡和黑卡都能轻松转红卡。
至于红卡转白卡或黑卡，协定规定，对国家有突出贡献者，所持红卡可转白卡或黑卡。
就秦非而认识的人中，只有楚立泓和温啸凌是红卡转了白卡。楚立泓是科技上的贡献，温啸凌是经济上的贡献。
秦非而心想，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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