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再见即诀别,
莲花之难仍未解。
陆一鸣听到这一声非常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呼喊,此前迷惘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产生的、无法释明的悲伤。他在原地转来转去,可周围除了洁白,并没有任何人影。陆一鸣流着眼泪问道:“是谁在说话?你在哪里?”
那空洞的声音再次传来:“唉,看来神仙臂之威能确实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身形俱灭,连对为师的记忆也不复存在了。”
陆一鸣又问道:“为师?您是我师父?那您一定知道我的来处吧?从镜袍的幻境之中,我只了解到坎艮海战就是我的终点。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此前二十年的生平又该如何找回呢?”
此时的陆一鸣正处于自己的神识界中,那传音的老者,也正是他的师父刘白。刘白说道:“神仙臂一出,你决心甚大。为师能做的就是保护你最后一丝神元,使用神仙臂末了的能力,将神元收拢,重塑肉身。可是那也耗尽了为师最后的灵力,若不是此刻再相见,为师甚至不知道是否成功了。如今我也只剩下这点意识,已经无法化形出现在你面前了。徒儿,在为师彻底消散之前,快讲你的经历,师父再帮你最后一次。”
陆一鸣虽然仍想不起刘白,但他对这个声音有着无比的信任,陆一鸣简明扼要地说道:“我也说不清一开始的事情,当我记事的时候,就是在时宇伯伯外放的神识界中,那是乾字门众多长老帮助他做到的。我每在天元阵中度过五年,就会被允许来到世上三天。原本按照时宇伯伯的计划,经历四次入阵出阵之后,就会回来原本的二十一岁。
可是在每次出阵的时候,他们还要求我参加天元试炼。只不过第一次斥觉试炼我就失败了。全靠江邱和伊在望逼迫乾字门为我再开一次天元阵,才到了如今十六岁的年纪。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本是与江邱和伊在望一同进行着第二次的嗔容试炼。
我与江邱产生争执,伊在望提前帮我恢复了曾经一年的记忆。那些记忆看似真实,实则非常混乱。我感受到了一些法门的奥义,之后就听见您说话了。过去十五年都是与时宇伯伯在一起,外界发生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师父,如果是您在坎艮海战之中保护了我的神元,那我真的就是陆一鸣吧?”
说完这一大串后,陆一鸣的神识界变得无比安静,陆一鸣试探性地问道:“师父?师父你还在吗?”
片刻之后,刘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道:“徒儿,曾经的你从天而降,是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开始只是为了能够回到来处,帮助这个世界做了不少事。如今的你经历死生,已经不同了——你现在是两个世界的孩子。
只不过你对于这两个世界都太过陌生,命运于你是不公的,可赋予你的责任却是巨大的。你已经不记得自己对父母亲人的思念,但还是要努力做到才行。拯救这个世界,回到你的家乡,现在真的就是你的责任和必须做的事了。
若要建立起与过去的联系,只有依靠乾字门才能完成。乾字门祖师王春阳曾经也是我的徒弟,要论起来,他还是你的师兄呢。想必是你重新掌握了吞天明卦,从伊在望身上吸取了我留下的灵气,你我师徒才能有这个再见一次的机会。
可我的神性在伊在望身上本就少之又少,这次之后,咱们俩就真的要永别了。记住为师最后的嘱托:找到王春阳,找回你自己,让这个世界安全,让你自己回家。孩子,照顾好自己。”
“王春阳不是已经死了吗?”陆一鸣追问道:“我听说乾字门有祖师传音,那我是不是要求助于乾字门宗主啊?师父?师父?”
无论陆一鸣如何呼喊,刘白的声音从此之后再没有响起过了。陆一鸣心底那股悲伤越发奔涌,他跪在地上伏地痛哭,被心中的感激与悲痛折磨得不能言语。
‘咯咯咯’,还有翅膀扑棱的声音传到了陆一鸣的耳中,他抬头擦拭眼泪之后,发现原来是光华雄鸡在追逐着什么,并且小跑着向自己靠近。忽然又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在他的神识界中,居然出现了一只蚊子!
所有的动物都是通过时宇在天元阵中展示的画面,陆一鸣才认识的。他也知道蚊子这种东西非常惹人厌弃,可是这一只蚊子却没有让他想拍打的冲动。那只蚊子飞到陆一鸣的左耳垂上落了下来,光华雄鸡看得着急,却也不敢去啄食主人。
反而是蚊子一口叮了下去,陆一鸣感觉耳垂一点刺痛,随即那些在幻境中让他感到混乱的法门逐渐有了条理。陆一鸣深吸几口气稳定情绪,两腿交盘,打坐了起来。片刻之后,陆一鸣右手一挥,一把嗜灵枪出现在他手中。
陆一鸣念叨着说:“怪不得时宇伯伯要我研习枪术,怪不得伊大哥给我的嗜灵枪有熟悉之感,原来这只蚊子和光华雄鸡一样,也是我的灵兽。咦?这些是?”
陆一鸣注意到以自己为中心,八株银杏树苗出现在他远处的周围。每一株都带着不同的属性,对应的就是八卦的八个法门。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陆一鸣忽然明白大事不妙,这些银杏树是靠着吞天明卦吸嗜伊在望和江邱的真气在长大。
他迅速离开神识界,收起吞天明卦法门。陆一鸣回到嗔容试炼界的时候,江邱已经虚弱地坐在地上,浑身的衣服都被雨水浇湿。而伊在望则是单膝跪在地上,苦苦支撑。伊在望长舒一口气说道:“呼,一鸣,你终于回来了。”
江邱有气无力地抱怨道:“伊在望,你高他两个层阶,为什么不打断他的法门!”伊在望看着陆一鸣说道:“一鸣既然在吞噬我的真气,那就一定有他的用处。一鸣,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陆一鸣还没有机会回答,王春阳跑了过来对他们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半天了不帮一点忙,水位上涨,大坝已经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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