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志翔逃也似的从医生办公室窜出来。
走廊上的医护人员和患者，或者等候看诊的人，全都在盯着他。
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苦大仇深，还有的人神情萎顿，更有的则一脸癫狂……
但这些成志翔根本就不敢看，他飞快跑出了医院。
路上的行人也都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他终于受不了了，冲到一个看起来最矮最瘦的人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他妈到底为什么盯着我？！”
正专心刷手机短视频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和声音吓了一大跳。
反应过来成志翔在说什么之后，男人怒气也上来了：“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谁他妈看你了！也不瞅瞅你那损色的样儿，谁乐意看你一个臭男人！”
两人推搡间，火气都被挑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成志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少人都围在周围。
切切实实的目光和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
成志翔不禁哆嗦起来，感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怪叫一声，落荒而逃。
议论声在身后响起。
“什么情况？我还没看懂怎么就跑一个？”
“怎么那人看着精神不太正常？”
“我以为多牛的人呢，原来这么怂，切。”
“要不要报警啊，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
议论纷纷的声音并未影响成志翔，他感到害怕的，是无处不在的眼睛。
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无数人盯着。
要么适应这无处不在的眼睛，要么就只能真的疯掉。
而另一边，虽然是大年初一，云婠夏还是兢兢业业地开了直播。
刚开直播，还没说话，一个连线申请先弹了出来。
云婠夏顿了顿，看着那个头像，脸色古怪，但还是接了起来。
对面赫然是见过两面的王东震。
王东震显然没认出做过面容遮挡的云婠夏，开口就是：“大师，我最近老是做噩梦怎么办？”
他的脸色差到像死人一样，人的精气神是能从面相上反应出来的，一个人就算瘦弱，但精神饱满的话，也不会像他这样。
王东震现在的面相明显就是精神萎靡。
云婠夏眼睛弯了弯，但对面的王东震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
他也知道云婠夏的口碑，号称无所不知，他们圈子里的也都知道。
可他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编瞎话。
“大师，我之前谈过一任女友，感情很深，她不小心发生意外，我们去爬山的时候，她脚滑了一下撞到了年久失修的围栏，围栏断裂，她摔了下去，找到的时候已经……”
他表现得很悲痛，低着头抹眼泪，有意无意地遮挡云婠夏看到他脸的视线。
可惜他没想到，云婠夏早知道他是谁，对于他遮遮掩掩的动作根本毫不在意。
因为他的表演，弹幕不少人都被他带偏了。
【别这样想，小哥哥，她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你要好好吃饭休息啊，你脸色都差成这样了。】
【她肯定很心疼你，你一定得振作起来。】
【看小哥哥这样，肯定已经好久没有休息好了，就算再伤心，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身体啊。】
【一定是太难过了吃不下睡不好的。】
【我怎么遇不到这样的好男人啊？】
……
王东震抽空瞟了一眼屏幕，发现大家都在安慰自己，底气也足了一些，继续表演。
“她肯定很疼，很难受很害怕吧，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拉住她……”
“我没用！我没用！”
王东震像是把自己也骗了过去，表现得真情实感。
没听到云婠夏的声音，他稍稍安心。
网友们也不出所料地被骗了过去。
【这不是你的错！】
【别折磨自己了，往前看。】
【是景区没有好好检修！】
【哪里的景区，避雷了。】
……
王东震继续哭诉：“我知道她肯定是在怪我，也肯定是一个人害怕，想让我下去陪陪她，才一直来梦里找我。”
“我也很想下去陪她……可是……可是……我还有父母，我……我不能这么自私。”
不出所料，弹幕不但安慰他，还开始诋毁女主不知好歹。
也有一些理智些或者就喜欢抬杠的网友反驳。
【他就一面之词，另一方还去世了，他说什么是什么了？】
【我不信他没做错任何事会被相爱的人追杀。】
【代入自己我若是死了，我巴不得让我老公好好活下去。】
【他肯定是演的，该不会人是被他推下去的吧？】
不得不说，虽然有些人纯属爱抬杠，却接近了一部分真相，他确实是演的。
云婠夏全程看着王东震表演。
王东震哭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云婠夏开口，狐疑地偷偷抬头去看云婠夏的反应。
却见云婠夏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他一下子就明白云婠夏根本没被欺骗，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表演。
只是他不明白云婠夏为什么没有揭穿自己。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询问：“大师有没有让她不再来……我梦里找我的办法？”
云婠夏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你想要哪种？我可以让她来你梦里陪伴你，但是对你没有危害，要吗？”
“啊？那……那还有别的办法吗？”王东震语气有些颤抖。
“有啊，还可以用武力镇压，让她不得再来你梦中，你这辈子都没法见到她了。”
“这……我……我选第二种。”
到这会儿，网友们自然也看出端倪了。
【？】
【不想让女友陪伴自己？还说是深爱？】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是他根本问都没问过第二种方法女生会有什么后果就选了。】
【就是，万一是魂飞魄散呢？】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爱那个女生吧？】
【该不会根本就不是意外吧？】
【或者是两个人吵架女生才跳下去的？】
【我分析一下啊，就这个男的完全不关心那个女生的后果，只想赶紧摆脱的样子，我觉得他出轨了。】
【这都是猜测吧，有可能是想让女生能安心去投胎呢？】
【草（一种植物），又被当枪使了。】
【穿回去给刚刚安慰他的自己一巴掌。】
……
看到网友们的风向，王东震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选择让自己彻底暴露，但他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反而追着问：“大师，能用武力镇压她吗？多少钱我都愿意给！我……我很有钱的！最好是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说完似乎又想挽救一下：“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再被世俗牵绊了，她已经被我耽误得够久了，让她安息吧。”
云婠夏摸着下巴问出一个重磅问题：“那你的孩子呢？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你就不打算让他看看这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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