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哲早早起床，推着顾婷婷的自行车到院门口，催促道：
“婷婷，快点，一会儿上班来不及了。”
顾婷婷正在厨房装饭盒，为了省钱，最近她都不在食堂吃了。
徐芳正好去厨房拿东西，看见老三偷偷将自己补身体炖的老母鸡也装了去，大发雷霆。
“顾婷婷，你干嘛呢？！”
顾婷婷以为自己装东西没人看见，听见背后大嫂的声音，吓得手一抖，一大块鸡腿掉在了地上。
“我……我……我没干什么啊。”
“你还说你没干什么？那地上的鸡腿怎么回事？”
徐芳现在怀孕七个多月，肚子大的吓人，全家人都以为是双胞胎，去医院一查，只有一个孩子，就是补的好，肚子太大了。
大夫让她少吃点，可她管不住嘴，但一听说孩子太大不好生，还是控制了一下。
这只老母鸡，是她这一周唯一的补品。
结果，还被小姑子偷偷装走了一半。
顾婷婷赶紧盖好盖子，里面还有鸡翅膀，鸡胸肉，她装了满满一饭盒。
“什么鸡腿，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在地上？”
说完，推开堵在门口的徐芳就要走。
徐芳哪里肯，抓着顾婷婷的衣角不放手，
“好啊，顾婷婷，你还学会偷我东西了？我那是煮了给孩子吃的，你要不要点脸？”
“大嫂，你这话说的，什么偷东西？！”
说着，顾婷婷用力挣脱，一把拽开徐芳的手。
徐芳一个踉跄，肚子撞到了门框上。
“啊！哎呦，哎呦，我的孩子！孩子！”
李桂芬和顾文福听见后，几乎同时往这厨房跑，一到门口就看见徐芳捂着肚子哀嚎。
“文福，妈，我……我的肚子……孩子……婷婷偷……偷东西……还推我……”
徐芳撞了一下，疼是真的疼，但肚里的孩子也没有那么脆弱。
但嚎叫的声音就像是孩子马上要流掉了。
顾文福紧张地要命，结婚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两口子都宝贝地很。
再说，计划生育现在这么严，他们两口子只能生一个孩子，要是生的孩子有毛病，会后悔一辈子。
“你干什么？婷婷？！”
“我……大哥……大嫂冤枉我……”
顾婷婷现在咬死也不能承认，反过来说徐芳冤枉她。
徐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小姑子。
“文福，我肚子疼……”
顾文福一把推开顾婷婷，冲到徐芳身边，“小芳，小芳，你没事吧？”
“妈……我没偷……”
顾婷婷还想跟她妈李桂芬叫屈，结果一个没站稳，一下摔倒在地。
啪！
铝饭盒倒扣在地上。
里面足足装了半只老母鸡的鸡肉。
李桂芬就是想替闺女说话，都来不及了。
她又羞又气，自己怎么养出这么个闺女？
啪！啪！
李桂芬上前给了小闺女两巴掌，她要是不打，老大媳妇不知道得怎么作呢，带着孩子闹情绪，到时候孩子都有问题。
顾婷婷捂着红肿的脸，委屈到了极点，就算是自己睡了江哲那次，他妈都没动手打她。
“妈，你打我！”
“我不打你？我就应该打死你，把你打死我就省心了。”
李桂芬一边骂一边把老三往门外推，要是老大媳妇一会儿闹起来可就不好办了。
顾婷婷根本没理解她妈的意思，边哭边喊，“妈，你也赶我走？行，我走，我搬走！再也不回来。”
江哲刚才已经将车子推到了胡同口，等了半天也不见顾婷婷。
他等得不耐烦，推着车子又折返回来。
一到院门口就看见顾婷婷哭着跑了出来，后面的丈母娘黑着脸，正张口骂人，
“婷婷，你搬，你赶紧搬！结了婚还赖在家里。”
李桂芬看见江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家里现在闹腾成这个样子，全都是江哲的错。
“还有你，江哲，你妈一分彩礼不花，还霸占着我闺女的房子。你们老江家人，占便宜没够，真不要脸！”
李桂芬平时嫌丢人，怕左邻右舍听见，家里的这些事儿，很少这么大声嚷嚷。
闺女脑子不好使，听不出来好赖话，女婿更不是个东西。
江哲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怒气冲冲拉着顾婷婷冲李桂芬道：
“告诉你，我早就不想在这住了！在这里住，是看在婷婷的面子上。”
“好你个姓江的，当初要不是婷婷求我，我能让你住家里？！”李桂芬扯着嗓子大骂。
顾婷婷也不是真的想走，虽然她妈对她有气，可哪天做饭还都给她留一口，要是真搬出去了，自己天天做饭不说，花销还不少。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搬出去，正好让婆婆和小姑子滚蛋。
“走就走，江哲哥，我们不在这里住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话一说，李桂芬气得心脏直突突，指着小闺女骂道：
“好好好，你走！你跟你男人滚的远远的，你就当没有我们这个家，没有你爹妈！”
“妈，可是你赶我们走的，等江哲哥当上大领导，有你们后悔的。”
顾婷婷打定主意，回屋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拉着江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两人走出胡同口，江哲才板着脸，问起早上吵起来的原因。
“婷婷，你刚才不是回去装饭盒吗？怎么就打起来了？”
“我……我看锅里有鸡肉，以为是妈给我留的，想着给你装点，让你补补身体，你最近这么累。结果，大嫂说是她买的，就……”
大清早，为了口吃的，一家人吵了起来，江哲觉得脸都要丢光了。
可看见顾婷婷一脸委屈，完全是为了自己，没再说什么。
“行了，别哭了，赶紧上班去吧。”
顾婷婷一直哭哭啼啼，江哲还是有些不耐烦。
“可是，江哲哥，我们去哪儿住啊？”
刚才江哲骂李桂芬时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住的是厂里的单身宿舍，虽说他是干部，条件好一些，那也是两人一间。
他妈偷着和他说过，不想回农村了，这次来城里，都跟村里人说了是来跟着儿子享清福的，要是回去了，村里人得戳江哲的脊梁骨。
在他们村里，只要是被人说不孝，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现在不回去没事，以后回家扫墓也得被骂。
江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跟我妈和我妹挤一挤，我去单位，问问有没有夫妻宿舍。”
顾婷婷才不想跟婆婆和小姑子挤在一起，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江哲到了饮料厂，刚坐办公桌前，琢磨着怎么去跟厂长说房子的事，一个办事员就拿着出货单进来找他签字。
“江秘书，这个出货单你看看，对了，有一家国营饭店还想每天多要五箱货。”
“哪家？”
“电影院旁边那家。”
“那家我记得生意一直不怎么好啊。”
小办事员支吾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跟江哲说了实话。
“江秘书，那家国营饭店把饮料卖给了对面的烧烤店。”
江哲心头一紧，“你说什么？！哪家烧烤店？”
“就是羊羊羊烧烤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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