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港的小岛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暴风雨中若隐若现。
渔船终于靠岸时，纪云冲的双腿已经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快进来！\"老鱼推开一间破旧的木屋门，\"这是我的安全屋。\"
屋内飘着一股咸鱼的味道，角落里堆着各种渔具。纪云冲环顾四周，发现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他眯起眼睛。
\"阿力，\"老鱼点燃一支卷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十年前的照片了。\"
纪云冲走近照片，看见年轻的阿力站在一艘大船前，身边是个瘦小的少年。
\"那是你？\"他转头问道。
老鱼咧嘴笑了：\"那时候我还不叫老鱼，叫阿平。\"
\"为什么改名字？\"纪云冲接过老鱼递来的热茶。
老鱼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因为阿平已经死了，死在十年前的那场暴风雨里。\"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异响。
\"有人！\"纪云冲放下茶杯，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匕首。
老鱼按住他的手：\"别慌，这岛上有很多野狗。\"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穿透木门，打在墙上。
\"趴下！\"老鱼一把拉倒纪云冲，同时从地板下摸出一把猎枪。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纪云冲贴着地面，感受着木板的震动。
老鱼的脸色变得难看：\"有内鬼，岛上的渔民......\"
\"出来投降！\"外面传来任辉的声音，\"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老鱼咬着牙说：\"后面有条地道，通向岛的另一边。你先走！\"
\"那你呢？\"纪云冲问道。
老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十年前，阿力救了我一命。今天，也该我还这个人情了。\"
\"砰！\"门板被撞开，冷风夹着雨水灌进屋内。
老鱼端起猎枪：\"记住，地道尽头有艘快艇。去找一个叫'黑蝴蝶'的人，他会帮你。\"
纪云冲还想说什么，老鱼已经站起来，对着门口就是一枪。
\"快走！\"他大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纪云冲咬咬牙，掀开地板，钻进漆黑的地道。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和老鱼的怒吼。
地道里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海水的咸腥。纪云冲摸索着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木屋倒塌的声音。
\"老鱼......\"纪云冲停下脚步，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别停！\"老鱼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纪云冲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地道越来越窄，他不得不弯着腰前进。
忽然，前面传来水声。
\"该死！\"他摸了摸墙壁，发现海水正在渗入。
潮汐，他想起老鱼说过的话。这条地道会在涨潮时被淹没。
水位在迅速上升，很快就漫到了膝盖。纪云冲加快脚步，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方向。
\"咔嚓\"一声，他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摸索，是一个防水手电筒。
\"老鱼，你早就准备好了吗？\"纪云冲苦笑着打开手电。
光束照亮了前方的通道，他看见墙上画着箭头，指向一个向上的铁梯。
水已经漫到了腰部，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纪云冲抓住铁梯，一步步往上爬。
铁梯通向一个窄小的洞口，外面是呼啸的风雨。纪云冲钻出洞口，发现自己在岛的另一侧。
果然，一艘快艇藏在礁石后面。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光从远处扫来。
\"在那！\"有人大喊。
纪云冲来不及多想，跳上快艇。发动机轰鸣着启动，船尾激起一片水花。
\"开枪！别让他跑了！\"任辉的声音在风雨中格外刺耳。
子弹打在水面上，溅起一串水花。纪云冲死死握着方向舵，快艇在巨浪中颠簸。
远处，一道闪电照亮了天际。纪云冲看见老鱼的木屋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安息吧，老鱼，\"他低声说，\"我一定会找到真相。\"
快艇在风暴中穿行，海水不断拍打着船身。纪云冲的手臂因为长时间握着方向舵而发酸，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黑蝴蝶......\"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老鱼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突然，引擎发出一声异响，船速开始减慢。
\"该死！\"纪云冲打开油箱盖看了看，\"油不够了。\"
远处隐约有灯光闪烁，像是渔船的航行灯。纪云冲调转方向，朝着灯光驶去。
\"喂！有人吗？\"他举着手电筒打信号。
灯光渐渐靠近，那是一艘破旧的渔船。甲板上站着个佝偻的老人。
\"小伙子，\"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这种天气出海找死啊？\"
纪云冲犹豫了一下：\"我的油快用完了，能不能......\"
\"上来吧，\"老人打断他，\"再不靠岸，这场风暴能把你吞了。\"
快艇靠近渔船，纪云冲敏锐地注意到船舷上的一个标记——一只展翅的蝴蝶。
\"你是......\"他刚要开口。
老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船舱里说。\"
船舱内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照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
\"我姓方，\"老人给纪云冲倒了杯热茶，\"老鱼托我照看这片海域。\"
纪云冲握着茶杯，感受着温暖渗入冰冷的手指：\"老鱼他......\"
\"我看见火光了，\"方老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暗淡，\"那个倔老头，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摇晃。
\"不好！\"方老冲向甲板，\"是渔网！\"
纪云冲跟着跑出去，看见一张巨大的渔网正从海里升起。
\"这不是普通的渔网，\"方老脸色发白，\"是电网！\"
话音未落，海面上闪过一道电光。整艘船都在颤抖。
\"快！\"方老推着纪云冲往船尾跑，\"他们要把船拖过去！\"
远处，一艘钢铁巨轮正在靠近，黑洞洞的船舷上挂着几门机关枪。
\"跳！\"方老突然推了纪云冲一把。
纪云冲落入冰冷的海水，耳边传来方老的喊声：\"往西游！那里有个小岛！\"
机关枪的扫射声响起，子弹打在水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纪云冲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
海水冰冷刺骨，但他不敢浮出水面。黑暗中，他感觉到一股暗流在推着他向前。
肺部开始发疼，他不得不浮出水面换气。远处的钢铁巨轮已经追上了方老的渔船。
\"方老！\"他想喊，但一个浪头打来，把他的声音淹没。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西边的小岛。纪云冲咬着牙，朝那个方向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他的手脚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就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沙地。
纪云冲跌跌撞撞地爬上岸，瘫倒在沙滩上。雨还在下，打在他冰冷的脸上。
\"站起来！\"他听见阿力的声音，\"一个武者，不能倒在这里！\"
纪云冲强撑着爬起来，看见不远处有个山洞。
洞里出奇的干燥，角落里还堆着一些干柴。纪云冲用颤抖的手点燃火堆，总算感受到一丝温暖。
\"咔嗒\"一声，什么东西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是老鱼给他的防水手电筒。
纪云冲捡起手电，发现底部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走了，\"纪云冲认出是老鱼的字迹，\"但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记住，黑蝴蝶的人会在新月岛等你，暗号是'潮起潮落'。\"
风暴渐渐平息，天边露出一丝曙光。纪云冲从山洞里走出来，浑身的伤口在海风中隐隐作痛。
\"新月岛......\"他望着海面喃喃自语，忽然看见沙滩上有串脚印，还很新鲜。
纪云冲立刻警觉起来，蹲下身仔细观察。脚印很杂乱，至少有三个人，而且...还带着血迹。
\"救...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礁石后传来。
纪云冲握紧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浑身是血的渔民倒在那里，胸口中了一枪。
\"谁干的？\"纪云冲扶起他的头。
渔民咳出一口血：\"黑...黑市的人...他们在找你...\"
\"黑市？\"纪云冲皱眉，\"为什么？\"
\"悬赏...五百万......\"渔民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心...他们...在岛上...\"
话没说完，渔民的头就歪到一边，没了气息。
纪云冲轻轻放下他的身体，注意到死者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是一块破布，上面画着蝴蝶的图案。
\"又是黑蝴蝶，\"他自言自语，\"到底是敌是友？\"
远处传来说话声，纪云冲迅速躲到礁石后。
\"老大，这边有血迹！\"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
\"追！\"另一个声音说，\"那小子受了伤，跑不远！\"
脚步声越来越近，纪云冲屏住呼吸，感觉心跳快得像擂鼓。
\"咦？这是什么？\"有人在死去渔民身边停下。
\"蝴蝶标记？\"那个被称作老大的人说，\"看来黑蝴蝶的人已经来过了。\"
\"那现在怎么办？\"
\"分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五百万的悬赏金，老子一分都不想少！\"
纪云冲看见三个人影散开，都带着枪。他悄悄摸到一块较高的礁石后，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突然，一阵海风吹来，带着腥咸的气息。纪云冲闻到一丝火药味，立刻意识到不对。
\"轰！\"一声巨响，他刚才藏身的礁石被炸得粉碎。
\"在那！\"有人大喊。
纪云冲翻身躲过一梭子弹，拔腿就往丛林深处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别让他进林子！\"老大吼道，\"那里是黑蝴蝶的地盘！\"
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掠过，打在树干上。纪云冲一边跑一边寻找掩体。
忽然，前面出现一道峡谷，深不见底。
\"投降吧！\"身后的人喊道，\"这里已经是死路！\"
纪云冲回头看了看，三个黑市杀手已经围了上来，枪口对准他的要害。
\"五百万啊，\"老大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够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了。\"
就在这时，一阵怪异的蝴蝶鸣叫声从峡谷传来。
老大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好！是黑蝴蝶的信号！撤！\"
话音未落，几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两个杀手的咽喉。
老大转身就要逃，却被一张细密的渔网罩住。他挣扎着想掏枪，但网上涂了某种药物，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潮起潮落，\"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纪云冲身后响起，\"老鱼说你会来。\"
纪云冲转身，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弩。
\"你就是黑蝴蝶？\"他问道。
蒙面人摇摇头：\"我只是个信使。走吧，组织在等你。\"
纪云冲看了看昏迷的杀手，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峡谷，跟上了蒙面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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