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大清早去了一趟普世大厦，稍晚还得回公司，落落得知她今天回公司，给她启动了客户的训练日程。
木信已经在办公室等她，连高管例会都临时为她延迟了。
她便开门见山，一句废话也没有。
“木总，文化变革组的邮件你看了吗？”
“看了，为这事专门等你来讨论，两小时之后我再将讨厌结论在会议上提出来。”
“普世貌似有这样的文化不是一天两天，当初从我打破规则立意求新的行为被尚总视为潜能人才，已经初露端倪。这说明什么？说明普世极度缺乏这种精神，所以视我为异类，或者说常人眼中的佼佼者。而这在我看来最寻常不过。”
木信严肃思索，不得不承认九月的观点：“没错。我们的文化中强调执行力，包括蓝鲸团队一个层级又一层级，尚董一个指令，能非常有效的贯彻到末端而且不会变形，因为底层逻辑就是军事文化，这是我们的文化特色。”
全体普世人对这项文化相当认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九月明白，一家拥有强势文化的企业，恰恰最大的阻碍也会在于它强盛的地方，不容易改变。
“试想一下，如果尚董离开了普世，又如果你因事暂时不在普世，如果一个团队的领头羊突发事件离开团队......”九月怕他有抵触情绪，便引导木信思考，“你再回想第一分司当初三名领头羊的离开，整个分司都散了架的情景。”
木信意识到九月已经恢复记忆，但此时不便岔开话题，他延着九月的引导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世上没有完美的文化，普世因为军事文化而强盛，必定有致命缺陷。这是我们的根本，不能动。”
“木信，你想的这些尚董早就想到了，他毫不犹豫地接受这项文化变革并亲自主持当初的变革会议，想用个人品牌文化来支撑文化中致命的坑。他给你超出你职位的权限，不仅仅是因为你们的交情，而在为这个致命之坑设一个平衡点。”
木信在文化管理行业多年，自然知道尚董给他的权限是打破公司文化制度规则的，但被九月点出来，他还是略有不安，无法再视它为理所当然。
特别是尚云几次陷入险境，普世集团经营管理从没有陷入被动，因为木信有足够的决断力和决策权限，而非群龙无首非得等尚董回来坐镇，就是依赖于这个重大举措的好处：“尚董眼光长远。”
“光靠你一个人填入这个致命之坑是不够的。如果我没猜错，尚董应该提醒过你，要建立自己的核心团队，放权给他们。”九月对猜测有几分把握。
“对，尚董几年前就提出过这件事。”木信终于下定决心：“你昨天说变革从高层开始推动个人品牌文化，可以说来听听。”
九月笑了笑，知道木信已经接纳了这个提议。“放心，我不会触及普世的根本文化，因为它仍然是普世经营管理的优势。但个人品牌文化也并非喊喊口号，高层是公司文化的核心团队，要全然接纳必须会经历一些自我消耗和焦虑。”
接下来九月又给自己揽了重要工作，由她来训练文化变革小组，再由他们训练所有高管。跟木信口头达成这个计划。
“上次你们在查亿晟公司，怎么样了？”九月拿出王晟的名片，“我之前跟他打过照面，感觉挺厚道的。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受他人威胁？”
木信见九月提起这件事，神色一黯：“王晟的公司财政出现大窟窿，已经被星海风投集团收购了，他所持有的股份也已转售。现在王晟不知去向，房产变卖，想找他都难。”
“又是星海！”九月喃喃道。
“你知道星海？”
“星海总裁叫米录明，之前找过我几回，要收购黑白文化。”九月说，“他们跟普世有来往吗？”
“我们昨天才查出来，星海原来想与普世合作，但不符合公司标准，后来他们又派人向普世抛出各种诱人条件，对普世百利而无一害，商务部险些心动，不过上报给尚董，没批。十有八九董事会风云是他们背后搞小动作。”木信分析道。
“米录明想跟普世合作，我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是不简单，他们大概率狼子野心想吞并普世，将尚董挤出去，星海米录明上位。”木信冷笑道。
九月说出一句令木信汗毛倒竖的话：“尚董身体出问题，米录明和董事会怎会知道？你之前跟我透露，王晟有意在董事会刺激尚董，是一起预谋。事情太过凑巧，只怕是一场精心安排。”
“你是说尚董致病的原因跟星海有关？”
九月并不否认，沉浸在记忆里：“在尚董身在日本还未回归时，星海和鸣望就已经知道普世要变天了，我看不仅是安排，还织了一张网等着尚董往里钻。”尚云一心一意在做的事情举世皆知，如果智能科技出现在他耳朵里，他会袖手旁观吗？
不会。所以这张网就注定织成了。
日本之行也在阴暗之人的盘算中，山田是一个有良知的企业家，但他毕竟受制于董事会。他们早料到尚云跟山田的合作不会如愿。如果在董事会中安插或收买人心，故意让一个外人去参加董事会议，看他们演一出戏，这个局就设得精妙无比。
尚云虽有一身武艺，却放弃反抗将计就计，以身试险，以此引起山田的重视。
“他看出来这是计，故意往圈套里钻。”九月疑惑道：“但他不是一个冒失的人，怎会让集团陷入险境？还有，星海想收购黑白文化又是为何？”
木信不知道九月在这会功夫，利用蛛丝马迹已经捋清了全过程，怔怔看着她，听她喃喃自语又搭不上话。
“木总可否让我看看公司的股权设计？”九月问道。
他犹疑片刻，沉声道：“可以。”
看过股权设计后，九月证实了心中猜测。
基克纳与自己均具有一定比例的股权，九月的股份一直由尚云亲自代理，在黑白文化并入普世后就以事业部名义从他手中划分出来。
所以，要想真正掌控普世，必须同时超出尚云、基克纳、黑白文化的股份总和，否则无法控制普世。而基克纳和黑白文化背后都是尚云绝对信任的人，可以托付生死的人。
这是公司上市之前就已经设计好的“保险”。如他所说，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很不幸，再一次被他言中，迎来这场劫难。
九月基本已经了然对手下的这盘棋，更明白尚云早做好了的预防后招，心里安定不少。
木信虽没看到全局，经九月解释，也心中有数。
两人又讨论了下一步对策，在落落的电话催促下，回了黑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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