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尽快为这篇连载长文收尾,许多原本设定好的情节未能充分展开,导致某些部分的转折略显突兀。
于是,便写这一篇番外稍作补全。
关于顾晓仙的死,我最初的设定是这样的,她是遇仙生命中遇见的第一个人族女子。
无论遇仙是否愿意承认,她始终像一抹白月光,静静悬在他心头的某处。
\/
但,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遇仙不过是妖界山间一家客栈的小伙计,又是一个凡人。顾晓仙或许对他有过刹那的好感,但也仅止于此。
这就像,顾晓仙是北京一家大公司的精英职员,年轻、美丽、自信,出身与学历皆远胜常人,前程似锦。
而遇仙,只是四川某个小城里一家寻常炒菜馆的店员,出身平平,也没读过多少书。
顾晓仙或许因出差偶尔来到这座小城,常去他所在的店里吃饭,两人因此相识。但她不会真的将他放在心上。
也许是某个夜晚,顾晓仙丢了包,手机与钱包都在里面,她人生地不熟,恰被遇仙遇见。她联络不上同事,遇仙便帮她找了附近的旅店暂住一晚,或是带她回自己住处借宿一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彼此之间,仅存一点若有似无的好感。
又或者,他们只是恰巧被困在同一部电梯里……有过短暂的交集,却都清楚,这段关系不会有下文。
在这个故事里,人分三六九等,有高低之分。那无形的隔阂,比山更高,比海更深。
后来,顾晓仙办完事即将离开时,从店里的另一位伙计熊可可那儿听说,遇仙似乎对她有些单相思。
于是她临走前,不痛不痒地鼓励了他几句: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祝你将来一切顺利。
就像分手时说“祝你幸福”那样,轻飘飘的,却也别无选择。
在她的立场上,她也只能说到这儿了。
这段故事,便这样告一段落。
遇仙后来的际遇与成长,在长文中已有详述,无非是开启了那个通俗小说里小饭店伙计的逆袭之路,此处便不再赘言。
\/
重点想说的,还是顾晓仙。
她的心意,系于同事寒雨身上。寒雨家境寻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年纪轻轻便独立开发出备受瞩目的App,是公司里公认的软件工程师翘楚。
然而,寒雨的整个世界几乎都被代码占据,对于男女情愫,他显得迟钝且疏于回应。顾晓仙心里清楚,自己恐怕永远也等不到他的回应。但她并非那种甘愿守在喜欢的人身边,即便形同陌路也心满意足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子。
她无法日复一日地守着一个自己深爱、却对自己无动于衷的人,更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扮演“舔狗”的角色。
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呢?
就好比,公司里有位女同事,每天笑容满面地帮你订好午餐,下雨天会体贴地为你多备一把伞,闲谈时不经意地提起最近有部电影不错,如果你周末有空,能否陪她一起去看。
你随口应允,转眼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在影院门口一直等到散场。
你的电话终于接通,你说:“对不起啊,我忘了,手机还没电了。”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笑声:“我就知道你丢三落四的,昨晚又加班了吧?是不是刚睡醒……”
她说得那样轻描淡写,让你以为这一切真的无关紧要。
可你并不知道,她也许早在几天前,就悄悄买下那条你在路上多看了一眼的碎花裙;她准备了整夜的话题,甚至在豆瓣翻遍了高赞影评;
她一早起床,试了浓妆又改成淡妆,把热烈的红色口红换成了温柔的玫红,带着一点文艺,一点忐忑。
她在影院门口买好你常喝的可乐,特意嘱咐多加冰,因为她记得你喜欢。
冰在杯里渐渐融化,水珠浸湿了她的手指。
她笑着说:“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看这部电影。”她没有说谎。
她真正想看的,从来不是电影,而是你。
而这样的事,小心翼翼却又总是落空的期待。并非偶然发生,而是一次又一次,不断重演。
清醒地意识到这份感情的无望,却又无法轻易抽身,这种深切的痛苦无处排遣,只能在她心底不断郁结,越陷越深。
这段故事也没去写,因为太长了,如果写,就是描述了顾晓仙对寒雨的单恋,以及她内心的挣扎。
顾晓仙作为一个独立女性,在面对无望感情时的自尊与痛苦。
\/
寒雨与寒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在设定中,他们是战乱中幸存下来的孤儿。如此安排,是为了让人物关系更纯粹——这世上他们唯有彼此,相依为命。
为了活下去,他们顶替了他人的身份,投奔了怒剑山庄。山庄收留他们,无非是多两个能干杂活的下人,仅此而已。
兄弟二人容貌酷似,心性与天赋却截然不同。
哥哥寒山很早就展露出修行天赋。
我所理解的天赋,其外在表现并非一蹴而就的擅长,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每日完成繁重劳作后,仍会跑去陪庄主的少爷练剑,归来时常一身伤痕,却依旧乐此不疲。
弟弟寒雨则更为务实。当寒山练剑时,他正借着微弱的月光编织草鞋,日复一日,思忖着明天如何能让兄弟二人吃得稍饱一些。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寒雨在泥泞的集市上卖草鞋,却被怒剑山庄的三少爷撞见。这位少爷认为寒雨既吃住在山庄,就不该在外“干私活”,一怒之下将他所有的草鞋都掀翻在地,践踏进烂泥里,新鞋成了废品,彻底毁了他的小生意。
这时,一位胖姑娘或许是出于怜悯,又或是见这少年眉目清秀,上前买了两双鞋。这便是寒雨与杨凡的初遇。
因为长文中不想展开,名字都没写。
寒山和寒雨两个兄弟,我本想写成是武松和武大郎那种羁绊。
但我肯定不会让故事那么发展。
而杨凡这个胖胖的、相貌平凡的姑娘,便承载了类似“武大郎”或《巴黎圣母院》中卡西莫多那样的角色设定:外貌丑陋,却心地纯善。
并且,她对那位清秀的少年寒雨,一见倾心。
再说回那怒剑山庄。庄名即其道,他们所修剑道,乃以怒御剑。心中绵绵不绝的怒意,正是力量的源头。
或许庄主本就故意纵容儿子在镇上欺男霸女、惹是生非,以此积累源源不断的“怒意”以供修行。
三少爷前面想必还有大少爷、二少爷,文中未提,或许早已在惹事生非中丧命,最终化作了庄主修为的养料。
那天,三少爷不仅毁了寒雨数月来摸黑编织的心血,更将他狠狠打倒在地。
我本想这样写,他连那位好心却“多管闲事”的胖姑娘杨凡也未放过,将她一同踹进泥水,用脚把她的头踩进污浊的水洼里,恶狠狠地羞辱:
“别以为我不知你是谁?镇上杨屠户的丑女儿,咱们这儿丑的那个没人要的……”
怒剑山庄在镇上无人敢惹,更是杨凡家,杨屠户的重要主顾。
因此,胖姑娘从泥水中挣扎爬起,也只能哭着跑开。她体态臃肿,脸上、身上沾满黑泥,哭着奔跑时又滑倒在地,跌入水坑,泥水四溅,模样狼狈而滑稽,引得围观人群一阵哄笑。
这时,寒雨挣扎着从泥水中坐起,脸上淌着泥浆,呆呆望向那个在泥坑中无力挣扎的胖姑娘。
他本能地想伸手去扶。
可一转头,却撞上三少爷盯着杨凡那恶毒的眼神。
于是,他嘴角动了动,竟也跟着众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他心想,我不过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自身尚且难保。
若此刻强出头,触怒了这位少爷,他和哥哥,怕是要被立刻赶出山庄。
……
我怕写起来没完,就没写。
就在当天晚上,有人杀了那位不可一世的三少爷,并将他的头颅割下,高悬于集市的旗杆之上。
三少爷的死,寒山以为是寒雨杀的;寒雨以为是寒山干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抢着认罪,都坚称自己才是“寒山”——那个唯一会使剑的人。
然而,怒剑山庄的庄主只瞥了一眼他们的手,便做出了决断。
他留下了寒雨。
这对相貌相同的兄弟,在那一刻互换了姓名。
庄主亲手废了真正寒山那双练剑的手,将他逐出山庄。他心知肚明谁才是真正的剑手,寒雨手上那些编织草鞋留下的厚茧,骗不了人。
他清楚,如果留下的是真的寒山,无异于养虎为患。
庄主开始教导眼前这个“寒山”修习怒剑。他对寒雨说,不杀你那被废的弟弟,正是要你时刻铭记他的伤,让怒意如影随形,那正是怒剑的根基。
而他将寒雨留在身边,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丧子之痛,由这人而起。
这份恨意,同样是他剑意的燃料。
许多故事并未展开。
后来,当“寒山”剑法初成,庄主恐其反噬,决意除之。
寒雨身受重伤,侥幸逃脱,昏倒在镇上的一户人家门前。
巧的是,那正是杨凡的家。
她将他藏进猪圈,躲过了怒剑山庄的追捕。
而事实上,寒雨骨子里是个务实而知足的人。他心中的怒意,远不足以支撑他去反超那个深谙此道的庄主。
\/
庄主搜遍全镇不见寒山踪影,便悬下重赏。终于有人暗中告密,称曾目睹受伤的寒山深夜撞进杨屠户家,再未出来。
于是,在一个深夜,庄主带人围住了杨家。为逼问寒山下落,他当场杀了杨屠户。杨凡始终不语。他又命几名手下轮番凌辱了她……
杨凡依旧没有说。
此时,寒山正藏在猪圈的粪池之中,外面杀猪般的哭嚎声声入耳。整个镇子却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清楚杨家正在经历什么,却无人敢出头。
寒山觉得自己就是一坨屎,藏身于此,懦弱不堪。而心中的怒意,也在此刻一丝一丝地觉醒。
当然,他还得先养伤,现在出去只能送死。
在庄主毁了杨凡,带人离去后,寒山才从粪池中爬出。他没有勇气去看杨凡一眼,只是悄悄逃走了。
一年, 两年,或许更久……复仇总要经历漫长而煎熬的历程。
转眼就能报了的,那不是仇。
他养好了伤,修成了“怒剑十三式”。纵然修为不及活了数百年的庄主,但那焚心的怒意与决绝的战力,已远胜于彼。
他最终杀了庄主,报了仇,成为怒剑山庄的新主。
他自称“四少爷”,是想戴上一副冷酷的面具。
他心里是喜欢杨凡的。可是……他又不能喜欢她。不仅因为她丑,更因她曾被玷污,娶她只会招来世人耻笑。
她只是屠户之女,并非修行中人,那短暂的一生不过百年,也陪不了他那么久……
他有一万个理由不去喜欢她,可又不能不喜欢她。
\/
而被逐出小镇的寒雨,则凭借自己的天赋,在各处古战场中悟出独属自己的剑道。后来拜入神剑宗,修复了传说的【天矶碑】,成了众人仰望的少年天才。
他事业初成后回到小镇,才发现弟弟已是怒剑山庄之主。
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两个为了一顿热饭而拼命活下去的少年。
大仇得报,寒山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剑道也随之停滞不前。
他无所适从,终日将自己关在剑阁,郁郁寡欢。后来,也开始学着寒雨那样四处游历。他去了神剑宗,寒雨却不在,也不知何时归来。
于是他在神剑宗附近的城中住下,想体会哥哥所过的生活。
一日,他在酒楼独酌,遇见了顾晓仙。
她将他错认成了寒雨——兄弟二人,相貌几乎一模一样。
她便在他身旁坐下,聊起宗内近日的趣闻与人情,自然也带着自己的心机:她想怂恿如雾师姐组建一个小队,拉寒雨加入,并提前摸清他的喜好,以便日日相伴。
这便是日后“神剑七仙”的缘起。
寒山见她认错,并未点破,心想借此听听这姑娘口中哥哥的生活,倒也不错。
他喜欢这个姑娘,也看得出她钟情于自己的哥哥。或许,他也有一丝嫉妒——嫉妒哥哥将来会有这样一位美丽大方、举止优雅的良伴。
当顾晓仙起身,轻轻按住他欲举杯的手时,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发梢轻拂过他的手背……
这让我想起自己初中时的晚自习,前排那个漂亮的女同学俯身讲题,发丝无意擦过我手臂的瞬间——仿佛一阵微弱的电流掠过。
顾晓仙显然也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涟漪。毕竟她每天都在琢磨“寒雨到底喜不喜欢我”,早已习惯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那时她还不知寒雨有个一模一样的弟弟,只以为他终于对自己动了心。
那一天,无疑是她最快乐的一天。
比起大婚之喜,更令人难忘的,是得知那个你一直深爱的人,原来也同样喜欢你。
尽管最终,只是一场空欢喜。
\/
“神剑七仙”结成之后,顾晓仙对寒雨了解愈深,才知他竟还有个相貌无二的哥哥。
而那个在酒肆中对她动心的人,原是寒山。
可在寒雨眼中,她与旁的师兄师妹并无不同。
他心里从未有过她。他的心里,只有剑道。
读《水浒》时,我曾有过一个念头,如果武大郎是得病死的,那么日复一日,武松是否有可能对潘金莲生出情愫?
毕竟,武松也是想过娶妻的人。
这个念头,如今在顾晓仙心里找到了回响。
既然寒雨像一块永远捂不热的玄冰,永远不可能对她动心,那么,她便要将那份投射在他身上的执念,转移到他的影子身上。
她要让寒山,永远替代寒雨。
于是我依此设想,让顾晓仙发觉:寒雨每次动用【天矶碑】窥测天机,都在损耗自身寿元。
【天矶碑】是神器,而寒雨终究是凡人。
以凡人之躯驱动神器、窥探天机,岂能没有代价?
她没有亲手害他,而是说动宗主夫人,一次次恳求寒雨测算其子上官慕仙的生死。就这般,寒雨的寿元被逐渐耗尽,终成一位垂暮老者,终日闭门不出。
随后,顾晓仙又假借寒雨之名传信寒山,称他病重,盼他前来一见。
寒山赶来,本欲带哥哥回怒剑山庄,悉心照料,陪他平静走完最后一程。
顾晓仙却似无意般提起:万神殿中藏有通天密道。她本是万神殿长老顾长生之女,或多或少听过一些传闻。寒山得知此事,恰逢万神殿召开神擂,便以寒雨的身份留了下来。
他想的是:哥哥天赋过人,一心向道,若非遭此劫难,数千年后本该飞升天界,如今却寿元将尽。他定要竭尽全力,为哥哥争得一线天机。
至于顾晓仙的算计,他或许早已察觉——这女子,远观时千般好,真在身边,却未必适宜。但他一直隐忍不言。
只要哥哥能在生命尽头,亲眼看一看天界,他便满足。
最初,“神剑七仙”受宗门之命前来万神殿捉拿熊可可。而后,顾长生暗中安排顾晓仙引寒山相见。
他命寒山率领七仙为万神殿所用。
这个故事未能展开,但大致设定是。通天密道本不存在,而此处的封印一旦打开,那些真正的神兵神将自可返回神界,可央求带上他们。
金乌在将全部修行者困入神阵时,和顾长生有过一段对话,寒山就在边上。
金乌从未想过要带任何凡人去上界,但可以给些丹药和神器,他们没有用。
寒山终于明白了,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用毕之后,无人会带他与哥哥离开。
金乌、陆七两、子不语这些真正的神,从未给予任何承诺。
甚至,不曾看他们一眼,不愿知他们存在。
他们擒住了万神殿中所有修行者,守在结界之外。即便被准许进入,以他们的修为,也越不过内城那座高墙。
寒山心中一直支撑他的信念,彻底崩塌。
当顾晓仙再度出言相激,他那原本已平息的怒意,再度熊熊燃起。
于是他一剑了结了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黑玄幻我在妖界那些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