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宣明殿中。
内阁诸位大臣齐聚一趟，按照玄商国的律法，出了这等大事，须得要内阁大臣同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商议处罚结果，也就是廷议。
廷议由刘和主持，廷议之时，景文帝坐在屏风之后，只在关键时刻发表意见。
“事情闹得这么大，牵扯到了这么多世家，只怕是沈宥之只有一死才能平息众人怒火呀！”
“不错，此事恐怕公主殿下也脱不了干系！老臣早就上疏说过，立女子为储君那是不得已为之，如今三位皇子尚在，怎么能让大公主殿下参与科举之事呢！”
“说不定此事就是公主殿下引起的。”
“肃静。”刘和看时辰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宣罪臣沈宥之，凤玉公主，罪民冲云进殿！”刘和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又扯着嗓子喊道。
云姝作为沈宥之的副手，又是极为重要的证人，自然是要参加此次廷议的。
没过多久，金吾卫就将三人给领了上来。
陈清一见到云姝和沈宥之就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抵是知道云姝和沈宥之此次必然难辞其咎，傲慢自得之态丝毫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他慢悠悠开口道：“依老臣之见，此次沈大人和公主殿下，只怕都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一位陈清的幕僚附和道：“不错，沈大人做出此等事情，若说作为副手的公主殿下不知情，臣等是绝不相信的。”
刘和瞥了一眼屏风之后的景文帝，但见景文帝一动不动坐在龙椅之上，合着眼睛，似乎并未表态。
他跟了景文帝多年，自然知道景文帝背后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道：“诸位大人莫急，事情还没问清楚呢。罪臣沈宥之，罪民冲云，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沈宥之抬起头，一双眸子坚定纯粹，正欲揽下所有的罪责，不料这时却见冲云上前一步跪下道：“启奏皇上，小民有罪！小民昨日撒谎了，分发试卷那日，小民见到的确实是三百七十九份！”
冲云这一番话说出口，众人皆是惊愕。
刘和也愣了愣，没想到冲云竟然会翻供。
陈清在一旁也是万分愕然，他上前厉声问道：“你个刁民，那你昨日为何要说是三百七十八份！莫不是昨日夜里你收了沈宥之什么贿赂，今日这才改口的吧？”
云姝听罢，笑了笑：“太傅，您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按照您这么说，那姝儿也可以揣测昨日是不是冲云收了你什么贿赂，所以才会扭曲黑白，说是三百七十八份！”
冲云跪下磕了个头道：“皇上恕罪！昨日……昨日小民是怕若多出来一份，此事便会牵扯到小民头上来，所以才会撒谎！可小民毕竟跟了沈大人这么多年，昨日小民想了又想，还是应该说出真相，还沈大人一份清白！”
冲云又道：“昨日……昨日那些说辞，都是太傅教给小民的，太傅还给了小民一百两银子，银子现在还在小民家中，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搜！”
“你！”陈清指着冲云，一时语塞。
他怎么也没想到，冲云收了他的钱会翻供！
不仅如此，还倒打一耙，将他给供了出来！
他气得脸都涨红了，赶紧跪下冲景文帝道：“皇上！老臣冤枉啊！这刁民前后证词不一，试图给老臣泼脏水，他说的话，不可信！”
云姝却道：“是不是真的，金吾卫的人搜一搜有没有那一百两银子不就知道了？”
云姝昨日已经派封离查过了，陈清找到冲云，说若是他供出来多了一份试卷，圣上必定会怪罪下来，问他为何发现多了一份试卷却不上报。
若是他及时上报，或许就能提前发现那试卷上的问题，事情也就不会闹得这么大了。
他害怕这件事情牵扯到他身上来，又收了陈清的钱，所以昨日才会撒谎。
不过这样一个惜命之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陈清可以利用他这个特点做文章，云姝自然也可以。
陈清一时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那份试卷早就已经被销毁了，于是又开始得意了起来：“银子可以伪造，但你说多出来一份试卷，这份试卷如今在哪？若是你说不出来这试卷在哪，那又如何让众人相信多出来了一份试卷？”
那份试卷昨日已经被他销毁了，自然是找不出来的。
所以就算是冲云给他破脏水又能如何？
没有证物，那就是空口无凭！
云姝迎上陈清那傲慢得意的眸子，颇为戏谑一笑，道：“既然冲云都说了是太傅指使的这件事情，那么这多出来的一份试卷，自然是在太傅府上了。”
陈清嗤笑一声：“在老臣府上？公主殿下还真是会泼脏水，老臣见都不曾见过这份试卷！”
云姝悠悠开口：“父皇，此事关系到姝儿和沈大人的清白，到底在不在太傅府上，一搜便知！”
景文帝见云姝说得这般言辞凿凿，便允了：“太傅，既然你说你未曾见过这份试卷，清者自清，一搜便知！”
说完，景文帝便下令让金吾卫的人去搜了。
陈清丝毫不慌，泰然自若站在宣明殿之中，昂首蔑视者跪在地上的云姝和沈宥之两人。
试卷已经烧了，不可能再出现在他的府上。
云姝自以为收买了冲云就能翻案？
不可能。
云姝也静静跪在御前，只等着结果。
没过多久，金吾卫便回来了。
梁泽跪下回话道：“启奏皇上，确实在太傅府上发现了一张试卷！和那日考场上的试卷一模一样！”
陈清手脚不由得一阵抽搐，眼光不自觉往梁泽手中瞥去，只见梁泽手中确实拿着一张试卷。
不可能！
陈清立刻跪到御前道：“皇上，这份试卷一定是伪造的！老臣绝对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
试卷已经被毁，梁泽手中这一张，一定是伪造的！
景文帝听到梁泽的回话，慢悠悠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诸位大臣跟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道：“大理寺的人何在？检查下这份试卷是不是伪造的。”
大理寺卿应声而出，拿起工具就开始仔细检查了起来。
半晌，大理寺卿跪到御前回话道：“启奏皇上，从纸张、墨迹以及印刷的清晰程度等来看，这张试卷确实跟考场上的试卷无异，并且印刷的时间相差不到半刻钟。”
陈清脸色一变，不由得眼前一阵眩晕：“皇上！老臣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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