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之海确实收到了礼物，她得到了和猫和吉光一起居住的机会。
之海抱着猫和被松绑的吉光还有前同事们，浩浩荡荡一同送往了军方的特别住宿处。
这一次他们受到了礼遇，豪华的多人飞行器，在城市上空稳当地驾驶，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大家神情都很肃穆，那种有去无回，英勇就义的悲壮。
只有吉光吃饱喝足，懒洋洋开心地舒展着四肢，帮猫和之海梳理毛发。
好久不见，前同事们，之海有一些开心，她微笑和产品经理郭启打招呼，他是典型的亚洲清秀男性，长发一个马尾辫绑在背后，清清冷冷。
郭启的脸色煞白，他侧靠在窗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之海目光一转，程序员小哥艾伦更是缩成一团，瞪着窗外，整个人了无生机，生不如死。
之海从吉光的臂弯处爬起来，也望向窗外。
她也加入了目瞪口呆的行列，几周之前阿塞尔把她带走的那天，城里还是光洁整齐，一派宁静祥和。
现在到处乱成一团，像蚂蝗过境，道路坑坑洼洼，街边的店铺基本都被砸毁，在黑市出没的机械人，半机械人，现在满大街游荡。
就算是看起来有几个像自然人的行人，他们也行走缓慢，体态僵硬，不是受到了辐射，面目皮肤没有变化，只是行动，像？像没有调整好的游戏Npc。
到处都是传统的纸质标语，横幅，所有接近地表的电子显示器已经全部都被砸毁。
明显电力供应也出现了问题，现在黄昏时分，氚气灯灭了大半，仅有的几个如鬼火飘荡一般在烟雾弥漫的空气里。
远处黑烟滚滚。
“这是怎么了？”之海回头扫了一遍飞行器里的所有人，押送战士们没有说话，但是他们明显也紧锁眉头，神色忧虑。
“这难道就是阿诺德先生没有办法呼叫到救援的原因嘛？”
之海忍不住问：
“城外其他城防营如何？”
看守战士里你啊里最小的那个，鼻头一红，“他们全军覆没了。”
“闭嘴！”长官模样的军官及时制止了小战士，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沉默在空间里蔓延，窒息感像蚂蚁一样爬进每个人毛孔里。
说是特别住宿处，其实和监狱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简单的乳白色墙面，简单的单人床，甚至，洗手间里都没有镜子。
隔壁就是她的前同事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被强行带来的。
房门并不能随意打开。
但是特别住宿房间的内网是通的，方便他们工作沟通。
想得到十分周全。
有那么一刻，之海怀念她之前高层小房间，有柔软的枕头和猫的体温。
房间桌子上里有一台设计用小型服务器，和之前被炸毁的服务器型号一样，应该用起来十分顺手。
一切都似乎是之前的样子，白天做一份工作，拿到一点薪水，晚上吃一点普通的食物，有一个人型猫和一只猫型人类陪伴她。”
这个糟透的光景竟然三个人还可以重逢真好。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一天算一天，去t-m的人类未来。
我只要我们三个人安好。
之海甚至发现房间里，有一些军用干粮和一个烧水壶。
太棒了。
三个人匆匆地分享了食物。
之海换下脏兮兮的白裙子，开开心心地洗澡，吉光也没有那么怕水，顺从地洗澡洗头。
柜子里有两套旧军装，她和吉光各穿了一套。
吉光吃饱蜷缩在之海身边，之海心中一暖。
他真的只是一只猫咪，可是他一直用它的方式守护自己。
之海眼睛酸胀，她靠在他柔软结实的肚皮上，吉光身上的皮肤被涂上了药水，烫伤愈合得七七八八。
之海伸手摸了摸满是水泡的地方，感慨着他这具被改造过的身体如此神奇。
大概，冥冥中是有一只上帝之手，让他人类基因和动物的融合十分成功。
有，且只有一个成功品。
不用创造他的科学家出来解释，之海自己都能看出来，他融合了猫科动物的基因，身体十分柔韧强健，皮肤恢复能力惊人，就不知道是乌贼，鲨鱼还是壁虎？还是水蛭？
之海笑了，从被阿塞尔抓走，没有这样放松舒心地笑过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的后颈，猫舒服地眯上双眼，打起了呼噜。
“你真的和吉光互相交换了记忆吗？那你现在是听得懂我在讲话是不是？等等！”
之海大惊失色，提起抓住猫的脖子，满脸通红:
“等等，也就是说你每天跟我睡在一起。你都被我抱在怀里！
你这个色狼！！！！？”
猫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它能摇头，它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傻子也能看出它摇头在极力否认：“我没有。”
“那你有没有看我洗澡！”
猫摇头：“我没有。”
“我换衣服你有没有偷看。”
猫继续摇头摇头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你明明都没有闭上你眼睛，你有！！！！”
之海耳朵都红了，她，被一只猫占了便宜！
不！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猫默默地按开服务器，按下了键盘，输入了文字：
“你有胸吗？”
“？！”之海咬牙切齿：“士可杀不可辱！”
说到忘形处一挥手。
猫随着她的胳膊飞了出去。
吉光飞身一个救场，他把猫接住了，落地之前一个漂亮的翻身，他稳稳落到地面上。
猫肚子里的尿，滴滴答答从吉光的手指缝滴出来。
之海愣住。
她拿来了纸巾，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男人，被这样擦拭着身体……虽然，可能也不是他的真正的身体。
“对不起”之海很懊恼，“对不起。”
她眼角的泪痣都红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实在这个时代，裸露也不算什么大事，新的道德规则总是在浮动的。
猫静静地看着之海，伸出粉色的肉爪，第一次，在她手心写下了：
“不要哭，我们两清。”
说罢它用搜索引擎打下了四个大字“小猫文学。”
静静地面对屏幕看起来，几十年前的关于人类和猫的文字：
多半是到了世界末日，人类也不害怕饿肚子，因为它可以把它的猫豆豆分享出来。
又或者主人说，真的到了世界末日，主人说，你可以把我吃掉哦！
之海托腮笑了一下，她还有无数问题，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问，今夜她只想享受和他们的静静相处的时间，每一秒都和之前的一秒不一样。
之前她有记忆的时间仿佛自己是上了定时器的机器，起床，工作，下班，洗漱，睡觉，再起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世界有她没她都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窗外显示着夜深了。
之海好奇自己的地理位置到底在城中心的哪个地方。
是她从未去过的纯血富人区吗？
还是隐藏在市中心地下的某个暗黑区域，有奇怪的小店作为掩护，却内有乾坤。
之海、吉光、猫并排静静躺在床上。
之海闭上眼睛不断地假设着各种可能性。
电光火石之间，之海突然想起了一些线索。
为什么会有人抢她的一个游戏工作的外包储存卡，那个冤死的印度美人智能人又是怎么回事。
而自己为什么被人检查自己的后脖颈后背适合存放改造卡的位置。
第一次遇见吉光的时候，电梯里，吉光从脖子后面似乎抠出了一个微型储存卡。
之海一下瞳孔急遽收缩，“那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一定有什么用处。”
“阿塞尔会不会真正想找的是那个微型储存器！？”
之海打了一个寒战。
这乱世里她只有他和它，自己都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甚至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能抓住眼前抓住的东西。
失而复得可能又会转瞬失去。
“先应付着阿塞尔，之后从长计议。”
吉光扭了一下腰，一躬身又把脑袋靠在之海的肩膀上，安稳睡过去。
猫咕噜咕噜爬了半天，卡在两人中间，找了个舒服位置，也安安静静睡去。
这一夜，所有事情完全没有章法可循，之海陷入到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没办法与漩涡对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随波逐流，保存体力。
长夜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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