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娜娜现在轻得像一片羽毛，轻轻伏在吉光肩头。
“她不应该被裹挟进这些事情里。”吉光轻轻抚了一下娜娜的柔软发丝。
夏目伸出拳头捶向了墙面，廉价铁板隔成的墙壁咣当作响，这里没有窗户，换气扇也不太好用，一片吱吱呀呀的生锈金属摩擦的声音，分外刺耳。
“其他人呢？在洞窟里死掉的那些无辜的人呢？大爆炸里那些一遍遍哭喊的冤魂呢？”
吉光抬头，望着夏目：“这和大爆炸有什么关系？”
“林博士……”
林琳也走进来，她面色沉重，“联合政府军并没有放过我们。他们还在搜剿我们，惹急了他们小型中子弹就能把黑市也毁了。”
“我搞不懂，联合军是要把整个残存的人类都毁了？”
“我们老了，现在你们才是人类的希望。”去sk基因公司搞清楚一切。
你们把亚当带上，我和夏目给你们安排了飞行器。
“娜娜撑不住了……她……”
“牺牲几个人怎么了？让她吸收几个人怎么了，反正大家最后都要死，都得死。”夏目烦躁地在房里转圈，像一只无头苍蝇。
“黑市这几十万人都是老弱病残，坑蒙拐骗之徒，被城里科技淘汰出来的一群乌合之众，现在交通封锁，网络不通，要等到什么时候，马上就要退回到刀耕火种了。
要眼看着东方这片土地的文明消散在我们手里吗？”
林琳尽量把语气控制得平静一些。
夏目笑了，鼻子哼出粗气：
“他在部队里这种高大上的话还听得少吗?
A911系列每个士兵都是如此认为，对于个体来说，有什么意义？”
“你……和积光不一样。”林琳言语苦涩，她不知失望，还是绝望。
“对，为了人类为了职责为了大局，我的原身亲手杀死了玫瑰，之海为了保护我们主动求死，现在……现在娜娜想死，都不能让她痛快死是么？”吉光声音颤抖。
“你醒醒！她不是之海！她更不完全是娜娜！”
“不如毁灭吧……”这个念头在吉光脑子里扎下去，扎到每个脑细胞里。
“我要带她看看极光……请不要阻拦我，我的职责我清楚，可是娜娜她没有，请让她自由地死去。一切结束我会回来，履行我的责任。”
大家都困在一张蜘蛛网里的虫，蛛丝他们困得动弹不得，注射了毒液，先吃谁，后吃谁，挣扎得再厉害，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被吃的命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夏目喃喃自语，他拉住艾米，蹲下面对艾米问道：
“你脑里不是有人类的很多很多智慧，学识，你告诉我，我们只能看着这帮人打来打去，炸弹扔来扔去，把最后一点人类也嚯嚯完，然后看着文明倒退，最后消亡是吗？”
艾米嫩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憋着一泡眼泪：
“我也不过是人类无数段记忆拼凑出来的大脑，没有其他人的协助，整体的科技支持，我现在所会的东西根本毫无用处，人类文明在急速坍塌，自毁。”
“30年前大家努力过，以为可以在虚拟世界永生，文明达到巅峰。失败了。”亚当扭着生锈的脖子，一边看向大家，一边说着。
“我们剩的这些人，在一片乌烟瘴气乌合之众中，讲延续人类文明，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吉光把娜娜扛在肩膀上，
“不可笑，就剩最后一点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但是那是我的责任，不是娜娜的，娜娜只需要唱歌好听，开怀大笑；
夏目你只需要保护族人，大概你该去找个心爱的姑娘，试试自然生育后代；
艾米，现在的你只需要可爱天真；
林博士，你蛰伏在这里和艾米还有其他孩子好好生活，
亚当，现在你只需要按照自己心意活着，不用听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指令。”
这段话听来听去，都像是遗言。
夏目心里不是滋味。
夏目打断：“不是，你们搁这儿演什么言情小说……我们现在要联合起来对抗联合政府。”
林琳及时捂住夏目的嘴，示意他住口。
“我们没有资格决定谁是被牺牲的，谁应该被她吸收融合，她现在想要恢复，只能继续吞噬其他人类，她现在很痛苦。”吉光对夏目解释。
“你怎么敢，让她就这么放弃，现在我们的信徒多的是愿意献祭自己的！
反正都是死，你作为军人天天嚷嚷着为了人类牺牲，那些信徒自愿的怎么就不行！”
夏目冲上去，太阳穴的青筋爆起：
“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跟我在地下城一起射杀我的族人！你！你！”
“对不起……”吉光抱起虚弱的娜娜，“我累了，她也累了。”
“你作为军人，你怎么能说出口这种话！之前缩在猫身体里，现在……现在缩在一个女人身边鬼哭狼嚎要死要活！”
“我是军人，但是我从未作为一个人活着。
我现在只想去北欧三城，陪她度过最后的几天平静的日子。”
吉光深深看了夏目一眼，他抱着娜娜转身出门。
林琳和艾米拉住暴走的夏目。
“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他和你一样痛苦。”林琳尽力安抚着夏目。
吉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夏目突然一下泄了气，他往门口大吼了一声：
“你现在不配寻死，你得活着，你们都得活着！在没有被宽恕之前，你们不配去死！”
“我们要去sk寻找真相，为什么会有虚拟僵尸，为什么他们轻轻松松就毁掉了喜马拉雅城，为什么要把我的族人当小白鼠一般随意牺牲！
收起你那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你不配，你们不配轻轻松松死去！”
夏目吼声破碎在空中，撕心裂肺睚眦欲裂。
在黑市这段时间坑蒙拐骗喝酒玩乐，让他多少能按压住心里的痛苦，他甚至觉得在黑市里当个山大王一统江湖也可以的。
拉上林博士，拉上吉光在这里稀里糊涂混上几十年，不用管死后洪水滔天。
但是吉光他不肯，吉光宁愿狠心看着娜娜死去，自己去sk公司探究一切，哪怕这个根本是螳臂当车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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