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天这么热，怎么都在门口等着！”苏志琼热情招呼：“快进去，上楼坐着！”
应小满受宠若惊，没想到苏志琼今天这么平易近人，他偷眼看看姐姐，应淑从容地推着车，不卑不亢地跟苏志琼说话。
他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应淑身后，也学应淑的样子，沉静地低着头，眼睛只盯着前方的路。
姐弟俩没有一进家属院就没见识地乱瞥乱看，这让苏志琼稍微高看了一眼。
她的态度更和气了，亲切地询问应淑：“当时忘了问，你们姐弟俩是哪儿的人？十二条鱼数量不少，麻烦你们大老远送过来，也不知道路上遇没遇到困难。”
应淑微微一笑，说道：“我和小满都是大安镇人，和这位同村。同村的三姑奶奶热心肠，我们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并不费事。”
“哦，同村的，那感情好。”
四人正好走到了楼底下，苏志琼停下了脚：“小应，鱼都还活着吧？”
“那肯定。苏阿姨先检查检查鱼。”应淑麻利地叉住车，打开桶盖儿让苏志琼挑。
苏志琼一看，皱起眉：“怎么有十五条？”
“这可不是强买强卖啊，苏阿姨。”应淑笑盈盈说了句俏皮话：“在家养的时间长，我怕有养蔫吧的，多捞了三条备用。您在里头挑十二条就行。”
苏志琼袖着手，仔细打量了一会，眉头满意地舒展开了：“你想得真周到。十五条都是好鱼，全给我搬上去吧。万一清蒸鱼有做失败的，我也多预备三条备用。”
“你明天不是没事？”裴和璞突然插了句嘴：“多跑一趟来替苏校长蒸个鱼。”
“……”她怎么没事了！她急着和裴卫东离婚！
背着苏志琼，应淑瞪向裴和璞，裴和璞眯眼，朝应淑挑了下眉。
——不把握机会？她可是省城重点学校，市三中的副校长。
她也想！
只是苏校长地位不低，又是教育口，多得是人想来攀关系。她一个不起眼的农妇，硬要强攀只怕适得其反……
应淑回头看了眼应小满，一咬牙，直接无视了心中顾虑，笑着接上裴和璞的话：“苏阿姨不嫌弃我添乱的话，我当然乐意来帮忙。”
“你不卖鱼了——”
“我家不是专门贩鱼的，您这是最后一批。”
“那感情好。”苏志琼露出笑意：“有你愿意来，我这心里最担心的事儿，就能放下了。”
应淑和应小满合力把十五条鱼搬上了楼，苏志琼家里没有大桶，十五条鱼只能挤挤挨挨的安置在鱼缸里。苏志琼爱人用来养名贵金鱼的大玻璃缸，一下子被河鱼装了个爆满，瞧上去又惨又搞笑。
既然应淑明天要来，那么鱼也不用急着杀。姐弟俩安放好鱼，跟苏志琼提出了告辞。
“辛苦你们了，留下喝杯水。”
“不用麻烦了，苏阿姨。马上中午了，我们还紧着赶回去呢。”
两个人走出了苏家，防盗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透过门缝的余光，应淑看见裴和璞低着头在轻轻喝茶。
他不急着走，还要留下给苏志琼校长送红封。
应小满拉着应淑的手下楼。到了楼底下，他才敢小声说话：“苏校长今天真客气，还留我们喝水。”
应淑揉了把头发，喃喃道：“估计是沾了裴和璞的光，以为我们是他什么人吧。他面子这么大，难道是裴二伯升职了？”
姐弟俩面面相觑，应小满茫然地摇了摇头。
应淑纠结了会要不要等裴和璞出来，不等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认识，他又帮她那么多忙；可等他——
裴和璞又不是来干什么光彩事，被她撞见走后门已经够尴尬的了，难道还要等他出来问结果怎么样？
还没等应淑纠结完，裴和璞已经骑着车，打后头追上来了。
应淑惊讶：“才两分钟，你就说完了？”
裴和璞瞥她一眼：“少说废话，两分钟你也能说完。”
“……”应淑不再搭理他，拍了应小满一下，让他骑快点甩下裴和璞。
应小满最听姐姐的话，对象是裴和璞也照甩不误。
裴和璞不紧不慢地跟上来，问道：“你明天原本有什么事？”
应淑被他怼了，还生气，抬着下巴故意不跟他搭腔，应小满便替她说：“我姐要跟裴卫东离婚。今天来不及的话，准备明天去离的。”
裴和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需要钱吗？需要多少钱我这里有。”
这句话可真是世上最让人安心的一句话了。
应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不由得消了气，朝他感激地一笑。
裴和璞把她当朋友，应淑念着他的善意，不愿把他当成溺水时的救命稻草。
掉进泥潭，首先要得会自救。
“钱我已经和他们谈妥了，就差去趟民政局，办下来离婚证。”
裴和璞沉吟片刻，转头叫了声应小满：“你姐姐要强。如果有事，你记得找我。”
应小满跟裴和璞关系更熟一点，他也没应淑那么多顾忌。
裴和璞说有事记得找他，他立刻就跟裴和璞求助：“和璞哥，我姐想跟裴卫东他们演一场戏。”
不用应小满解释，裴和璞已经猜到应淑想干什么了。
他的作风一向是秋风扫落叶打蛇捏七寸，最不耐烦配合这种弯弯绕的费力事，但刚跟应淑和应小满承诺过帮忙，立马反悔岂不是自打嘴巴。
裴和璞脸上面无表情，心里默默地数落起自己。
他跟应小满挥手示意了下，丢下两人加速骑走了。
姐弟俩都有些傻眼，应淑虚心请教和他更熟的应小满：“应小满小同志，你的和璞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很乐意帮忙’的……意思吧……”应小满没有底气地说。
屁话。
明明是“再管闲事天打雷劈”的意思。
不过，裴和璞表面再不耐烦，都不能掩饰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次次板着张脸，次次愿意帮应淑一把。
姐弟俩骑着车回到大安镇，在裴家村和后河村的岔道口分开了。
应小满负责回后河村借钱，应淑负责找裴卫东相熟的人家借。
等借得差不多了，两人要在裴卫东和裴老太面前上演一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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