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教学视频，林识手忙脚乱地学着换尿不湿。
屁股没抬好，垫歪了，重来。
前后中线没对准，重来。
魔术贴没贴对称，重来。
贴太紧了、太松了、一高一低了，重来。
小米浆乱踢扭挪，又重来、重来、重来...
足足换了二十分钟，林识才扶着弯到酸疼的腰，坐回到椅子上。
还没歇上一口气，她隐约闻到了一股臭臭味，该不会...
李褒也顿感不妙，凑近小米浆的小屁屁一闻，不禁皱着眉眯起眼，朝林识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无语对视，只得起身重回带娃模式。
可解开尿不湿的那一刻，他们的头顶似有雷电劈过。
可能是林识打的尿不湿前高后低没贴紧，小米浆这泡威力十足的大臭臭，糊得后背衣服上都是...
更让人绝望的是，打开尿不湿的小米浆像解除了封印的顽猴，灵活的双腿乱蹬一通。
林识一个没抓牢，小米浆的腿脚连着袜子，全踩臭臭里去了，她踩完还兴奋地继续蹦迪，蹦到床铺上、连体裤上、林识的手里，全是臭臭...
“我的...天呐啊...”林识内心一片哀嚎，直喊李褒快拿纸巾来救急。
李褒胡乱扯开了一包纸，递给林识。
“你看我还有手吗？”林识满心崩溃，两只手正握着小米浆的小脚丫，被臭臭糊到惨不忍睹。
“那咋整啊...”李褒无从下手，抓着纸巾呆住了。
“那就这么提着吧。”
“啊？不好吧...”
“你知道不好，还不赶紧拿纸先擦！”林识无语直吼。
“哦哦，马上马上。”李褒总算回归状态了，快速抽了一张又一张纸，疯狂擦拭着糊得到处都是的臭臭。
眨眼功夫，一包纸巾都给祸祸完了，粘在小屁屁上的半干臭臭还没擦干净。
而始作俑者小米浆还在欢乐地手舞足蹈，朝他们咧咧嘴，笑得很灿烂。
就那么一笑，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下就吹散了堆积在他们心头的无奈和怨气。
“给洗澡啊！”郑春美心疼满地纸巾，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捞过小米浆，边念着“菜菜，洗澡喽”，边抱去洗手间。
林识直呼自己傻了，忙喊李褒先去买沐浴露、毛巾和婴儿衣服等用品，她自己则飞奔进洗手间，帮郑春美一起给小米浆洗澡。
交代叮嘱的自然程度，分工合作的熟稔程度，宛如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但疲于被迫奶娃的两人，早已自顾不暇，自然毫无察觉。
洗手间内，林识环视了一圈，没有脸盆等用具，索性用洗手液清洗了洗手盆，双手撑在下方当底托，让泡进温水盆的小米浆半躺在她的手臂上，好让郑春美给仔细清洗。
虽然天气已转暖，但她们还是怕婴儿太小会着凉，快速洗完后，先用干净的医院床单先裹上了。
跑腿王李褒也跑出经验了，飞速又拎回了两大袋，除了折叠浴盆、纱布浴巾、洗护二合一、宝宝面霜、身体润肤露、抚触油、护臀膏、桃子水、洗衣液等一应俱全的婴儿洗漱用品外，还有清一色的不同大小的可爱粉系连体衣...
光是看李褒从袋子里搬东西出来，林识就已经花了眼。
“这些...都怎么用啊？”她抱着小米浆捂暖，僵持着发酸的胳膊。
倒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完全不敢，小婴儿软塌塌的，跟块嫩豆腐似的，就怕稍稍一碰给磕坏了。
说真的，嫩豆腐到她手里，她还能轻松自如地给切成一朵菊花...
“呃...”李褒尴尬地摸摸眉尾，“赶时间，我直接让店员给配的洗漱套餐...”
林识把小米浆放回床上，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冤大头本头。
郑春美挑了一件衣服出来，把剩下的拿去洗了。
林识和李褒小心翼翼地给小米浆换上了新衣服，半是紧张半是累，竟弄得满头大汗。
可爱的粉兔兔正啃着胡萝卜，配上小米浆圆溜溜的大黑眼、卷又密的长睫毛和粉嫩的樱桃小嘴，真是萌呆了。
他们相视一笑，那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如同征服了珠穆朗玛峰...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太嫩了...
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李褒突然瞄到有一滩水渍正顺着新铺的床单晕开...
“哎呀！”林识恼得一拍脑袋，急着穿衣服，忘给打尿不湿了！
李褒望向洗手间，听着阵阵洗衣的涤荡声，不由双腿一软...
“我滴个乖乖啊...”
李褒仰天哀嚎了一声，又只得抖着发软的腿，奔去母婴店...
一个啥也不会干的小小婴儿，整得他们人仰马翻。
明明好像什么事也没做成，一晃就折腾到了晚上。
林识和李褒瘫坐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发呆，连吃饭都没胃口，累到一根脚趾头都不想动...
他们终于深刻理解了网上戏言的“四脚吞金兽”、“行走碎钞姬”和“时间杀手”...
本以为到了晚上，等小娃娃入睡就好了，怎料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帷幕...
几乎每隔一小时左右，小米浆就要醒一次，哼哼唧唧地扭来扭去，不是要喝奶，就是惊跳醒来，要抱起来轻拍，才能接觉入睡。
又忙完一阵，林识和李褒头还没沾铺，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睡意正浓时，睡性较轻的林识迷糊中又听到一声啼哭，她困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强撑着意志，伸脚踢了踢折叠竹床下打地铺的李褒，模糊地嘟囔着：“快...去看看...”
“唔...”李褒早已晕头转向，下意识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没能起来，还打起了呼噜...
“哇啊嗯啊哇啊——”无泪干哭的小米浆越喊越大声。
林识和李褒同时惊坐而起，绝望地对视了一眼，艰难地爬起来分工合作。
一人抱娃哄着，一人泡奶粉喂...
好不容易折腾完这一轮，本以为能躺着继续睡了，结果小米浆朝他们咧嘴直笑，精神头十足。
我滴个天啦噜...
她喝饱睡足了，要起来玩了...
林识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他们只能陪着熬鹰，熬到了凌晨五点半，满电小米浆终于困得直揉眼。
按理说，都这么困了，该要倒头就睡啊...
可她偏不，越困越闹，越闹越哭，越哭越精神...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魔闹觉吗...
林识内心极度抓狂，默默祈求：宝宝你快睡吧、天啊你快亮吧、时间啊你快过去吧...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反复代入着，以前她的妈妈是不是也这么艰难地煎熬着...
为母一日，已崩溃万分，那日日夜夜、月月年年为母，该多么...
她找不到形容词。
突然间，她有些理解了，妈妈当年的那么多崩溃、失控与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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