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新历1900年4月19日,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消散,北上的蒸汽火车便踏着晨曦缓缓驶入乌海站。
车轮与铁轨持续摩擦,发出“哐当哐当”的厚重声响,最终在站台边稳稳停下,那股贯穿旅途的震颤感渐渐平息。
车厢外,西北特有的干燥狂风裹挟着细碎沙粒,密密麻麻地打在铁皮车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天地间最朴素的低语。
极目远眺,青海草原的碧色与戈壁沙丘的苍黄在天际线处相接,辽阔的天地间透着一股亘古未有的苍茫与寂寥,连阳光都似被风沙滤过,显得有些黯淡。
赵国强坐在车厢的座椅上,微微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风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让他眉宇间染上几分疲惫,眼窝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那双执掌华夏军命脉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这漫天风沙,洞悉西北大地潜藏的暗流。
他刚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起身整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服,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推了推自己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急切。
“谁?”
赵国强警觉地睁开眼,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指腹刚碰到冰冷的枪柄,待看清眼前之人时,才缓缓收回手。
站在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此前在青海草原偶遇的马家大小姐。
她今日未穿女儿家的绫罗绸缎,而是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短打,腰间系着一根黑色布带,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西北的寒风将她的脸颊吹得泛起健康的绯红,鼻尖也沾了些细沙,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一股执拗的坚定,直直地望着赵国强。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国强猛地坐直身子,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车厢角落,这一眼便看清了全貌:马家二小姐和三小姐正一左一右地“守着”石头,两人虽未真的对石头动手,却像两尊小门神似的死死挡住他的去路,其中二小姐还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捂着石头的嘴,显然是怕他出声惊扰了自己。
石头被夹在中间,满脸的无可奈何,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赵国强时,眼神里满是“我尽力拦过但没拦住”的委屈,见赵国强投来目光,只能使劲眨了眨眼,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国强又瞥了眼身旁卧着的战熊——这只通人性的巨兽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伙伴,此刻正稳稳趴在地上,只是慵懒地抬眼扫了马家三姐妹一下,便又耷拉着脑袋闭上了眼,显然已判定她们没有恶意。
不远处的红三则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双手抱胸靠在车厢壁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既不干预也不阻拦,显然和战熊的想法是一致,这三个姐妹并没有危险。
这般架势,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马家三姐妹是有备而来。
马家大小姐往前迈了一小步,双手微微攥着衣角,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大哥,上次在石家庄,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姐妹三人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这份救命之恩重如泰山,我们思来想去,实在无以为报。唯有从此以后追随在你身旁,为奴为婢,任凭差遣,才能稍稍偿还这份恩情。”
她说着,眼神愈发坚定,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
赵国强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看着马家大小姐一本正经的神情,又扫了眼一旁满脸警惕却透着执拗的二小姐、三小姐,无奈地轻嗤一声:
“我看你们这模样,不像是来报恩的,倒像是在威胁我。”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被“控制”的石头,
“你们俩先把他放开,有什么话不妨敞开了说,没必要这般僵持。”
马家大小姐立刻回头,对着两个妹妹递了个眼色。
二小姐和三小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悻悻,却还是乖乖松开了捂着石头嘴的手帕,也挪开了挡在他身前的身子。
石头一得到自由,立刻揉了揉被捂得有些发麻的嘴角,苦着脸凑到赵国强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指挥官,我真拦过她们了。这三位小姐性子太执着,从石家庄站就跟着上了火车,说什么都要见你,我实在没办法,又不敢真的对她们动手,只能让他们来了”
“无妨,这不怪你。”
赵国强摆了摆手,打断了石头的辩解,目光重新落回马家大小姐身上,语气比刚才严肃了几分,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身份。你们的父亲,应该就是银川知府吧?自从华夏军拿下宁夏,你们被俘,然后被警察卖为奴隶?跟着我可就是俗话说的认贼作父了,你们不怕吗?”
马家大小姐闻言,非但没有丝毫回避,反而微微挺直了脊背,眼神里透着草原儿女特有的豪爽与坦荡
:“赵大哥说笑了。草原向来信奉强者为尊,我父亲败在你手下,是他技不如人,事后他也亲口说过,输得心甘情愿,我们做女儿的,更不会有半分怨怼。
你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就只想着报恩,从没想过那些旁门左道的闲话。”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的二小姐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挨着大姐,语气坚定地附和:
“没错!我大姐说得对!我们就是真心来报恩的,你千万别怀疑我们的心思!”
三小姐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我们姐妹仨手脚都勤快,洗衣做饭、收拾行李、照看马匹都不在话下,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赵国强看着姐妹三人恳切又执拗的模样,心里却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身边真的没有适合你们的位置。乌海是西北的重镇,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一处宽敞的宅院,再拨一笔足够的款项,你们姐妹三人可以在这里开个铺子,或者安稳度日,都能过得很好。不必执着于跟着我四处奔波,这绝非长久之计。”
这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马家大小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的执拗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浓烈。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突然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决绝:
“既然赵大哥执意不肯收留我们,那我就只能用这个办法,证明我们的清白和报恩的诚意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朝着身旁冰冷坚硬的火车厢铁皮撞了过去!
那动作又快又猛,带着一股不容阻拦的狠劲,根本不给周围人反应的时间。
赵国强瞳孔骤然收缩,心头一紧,刚要起身去拦,就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般从斜侧冲了过来——是红三。
红三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手腕轻轻一翻,便牢牢抓住了马家大小姐的后领,随即微微用力一扯,就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
马家大小姐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若非红三手下留了劲,恐怕早已摔倒在地。
她站稳后,立刻挣扎起来,双手使劲去掰红三的手,可红三的力道大得惊人,任凭她怎么用力,那只手都纹丝不动,如同铁钳一般牢牢锁着她。
“你放开我!”
马家大小姐又气又急,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我只是想报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成全我?难道非要看着我死吗?”
赵国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激动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我不是不肯成全你,是真的没必要这样。我给你们安稳的生活,让你们恢复自由身,难道不比跟着我出生入死好吗?”
“安稳生活?”
马家大小姐猛地抬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
“那天在石家庄的街市上,那么多牧民和士兵都看到你抱着我了!在我们草原,男子碰了女子的身子,就必须负责到底!如今我被你碰过,若是再回到家乡,只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哪里还有什么安稳日子可言?”
赵国强闻言,顿时语塞,脸上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
“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吧?明明是你当时慌不择路,为了躲开追赶,一头撞进我的怀里,怎么就成了我主动抱你了?这事可不能颠倒黑白。”
“不管是我撞进去的还是你主动抱的,总之你碰了我的身子!”
马家大小姐抹了把眼泪,语气里带着草原女子独有的固执,
“我们草原的规矩就是这样,要么你娶我,要么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不然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对!你碰了我大姐,就必须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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