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这边存续扇面,树壮壮如何皱着脸看密特拉将自己的同僚们从肚子里掏出来,七位公爵们的面色都非常难看。
菲列恩虽然年纪轻轻,狐百合领却是最强大的城邦之一,此刻他坐在主位上,面带怪关切地看着竞争者与合作者们。
鲁斯特、颂可和慕斯三位公爵向来同气连枝,此刻他们溃散成无数蚊蝇、蝎子、蜘蛛、蜜蜂等乌泱泱聚集在三合一的巨大座位上。他们与其说是三位第四能级的公爵,不如说是整个猩红联邦介壳种们的集体意识,最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而现在,联合起来堪比第五能级的他们,嗡鸣间却透露出强烈的痛苦之意,千百只复眼泛起相似的血光。
“......我们快要......撑不住了......”
为何漫天血雨居然异象寥寥?自然是有人在负重前行。本来,万众合一、己心代天心的介壳种意识体,最擅长消解磋磨这类绵长的腐蚀倾吞,更可以反向用无尽介壳种的潜意识同化回去,不过显然,他们低估了这场血雨。
三位公爵痛苦地嘶鸣着,薄翅节肢摩擦间,透露出了这场血雨的真相:“每一滴,每一滴......呃!......都是渗血之杯的身躯啊!”
绵密厚重的集体意识,在过高的位格、同源的神秘面前,错漏百出,稀疏不堪,而且实在是单薄。如若鲁斯特、颂可和慕斯当场舍弃牌桌上的那些孱弱介壳种,唯独联合超凡者的意识,或可抵御一二——拉高质量,恰似教国的集群心智。
只是,纵然是牌局,一位公爵,又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子民呢?!
达席尔瓦公爵站了起来。棕熊兽人朝着诸多公爵点点头:“那就按照约定,与那亘古的盟约,我将履行我的义务。”
菲列恩叹了口气:“去吧。”
蛇抬起自己的头,朝着红到发黑的层云望去。
是还债的时候了。
并不坐拥任何一条不愈之伤,然而猩红联邦却享受了无穷无尽的恩泽,这些都是来自血杯的繁多馈赠。一年四季都能播种的气候,息壤最活跃的地界,时不时落下的贤者之石阵雨,湿热丰饶的林地沼泽滋养了无数纯天然的果实药草,花卉常开不败,一茬又一茬......
这份溺爱,走向极致,便是如此。
血杯正在试着缔造出永远安乐幸福的甜美酣梦,让祂的孩子们沉醉其怀中如同醉死的酒鬼。即使是不成器的孩子,祂也是那么的深爱着......不用思考,不用克制,无所谓教条约束、伦理道德,只要放纵享乐就好了。
神的国度反应了人们理想的姿态,人们只需要毫无保留地接受祂和祂的爱。
......渗血之杯,正以【永腐甘醴】的姿态,直接降临牌局。不是持杯者、欢宴者,也不是那只魅力迷人的狐狸兽人,而是以经过嬗变推演后的全新面貌,降临。杯已不存,血海倾覆,诸念浊流翻涌,此即欲望之蠕虫。
随着鲁斯特、颂可和慕斯渐渐崩溃,异象再也无法压制。
人们的耳边先是被轻轻舔舐,随后和疑似唾液的粘腻一同灌入脑海的,是温柔的呼唤和劝慰。
祂诉说自己的爱,并且允诺永恒的幸福喜乐,愉悦者诉说众人的愉悦。
“但是,但是,欲望的本质是苦痛,我们如何熬过紧随其后的空虚干渴?如何忍耐无休止的苦痛啃啮?”研习血杯的秘密教义小有所成的人最先聆听到祂的声音,也最先提出质疑。
没关系。祂说。愉悦者诉说众人的愉悦,愉悦者也将诉说众人的苦痛。交由诉说吧,孩子......
噗嗤声不绝于耳。身边的沾满血雨的人们前一秒还在和天使、和悖逆军团斗争,下一秒就在恍惚的微笑里失去了形体。
是的,这份爱的丰腴饱满更胜往昔,【永腐甘醴】直接给每个投入怀抱里的兽人发放了一个崇高形貌!
然而中立席位的深渊发出尖锐的嘶吼。祂能感受到,父神永久缺失了一分,或者说,神和人从未如此贴近,他们彼此交融......难舍难分。
一个个蠕动的不定形血肉团块凝聚起来,鼓胀收缩间,变得有些面目可憎。每个器官都可以为感官增色,所有行为都是极致享乐,即便是友方扎入体内并搅动的武器,也不过是欢愉的一剂调味。真正的痛苦,此刻由【永腐甘醴】承受,祂将满足所有的干渴,平息一切异质欲望带来的躁动不安。
突然,从天而降的黑色胶液,劈头盖脸地把这些怪物浇了个透。那些胶液迅速凝固后,一只只新生的恶魔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躯壳,混沌的意识被重新唤醒。他们看着自己的同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干嘛......”他们表情迷惑,几乎让人觉得他们很天真。
“漂亮。”嬴曌看着累趴下的黑泥,赞叹道。“简直是天魔啊,他化自在,以天人的欲念为自己的欲念,却单方面夺走了痛苦......太溺爱孩子可不好啊。”
庞大的棕熊展现出自己的崇高形貌,那是巍峨如山岳的巨兽,身披血红色的广袤披风,金色的毛发在体表勾勒出玄妙的纹路。达席尔瓦朝天大吼:“不要太傲慢了!渗血之杯!”
永腐甘醴并不觉得冒犯,祂只是叹息。于是积雨云后传来雷鸣般的询问:“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来吧,踏入我的至福乐土,我允诺永远的喜乐......”
“放屁!”达席尔瓦代表众公爵,这么骂道:“侵蚀我们的国土,抢夺蛊惑我们的子民,哪有这么做父亲的?”
“......”永腐甘醴默然不语。
菲列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吐纳天地的巨蛇虚影仰起头:“是啊,孩子们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何况是我们这些小有所成的孩子?”
“不愧是被我的神血选中的后裔。”天上的那位存在哈哈大笑起来。公爵们或有气无力、或强行振作,纷纷大笑起来。会议空间内满是冒着血红光芒的眼珠子,也不知道谁才是恶神了。
不愧是我的后裔,纵是这份傲慢的原罪,也如出一辙。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气量吧——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这八苦顺着神血被分享给自不量力的孩子们。纵然超凡者也难逃诸苦,异质欲望本身反而令这些苦痛更加深刻。一种贪求对应一场灾劫,一份欲望对应一场苦难......但,一时间,红黑色的积雨云真的被七个死死钉在血海的支柱,牢牢限制,不再扩散。
但最令人绝望的场面,还在积雨云之后。
纯白无垢的光芒穿透了猩红的云雨,露出了一尊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的躯体,身后的狐尾已经毛发斑驳,分裂成许多触手般的丑恶肢体。身躯上盘绕着的......是雅威?!那位无面目的万翼之神静静缠绕在这具伤痕累累的身躯上,如同发光的镣铐,静静闪耀,让每一道伤口都分明,每一处血渍都圣洁。
树壮壮在同僚的白眼里,耸耸肩,将巨大仪式基盘转交给密特拉之后,原地消散。
那尊神明背后浮现出一株巨树,演化生灭。
【信仰之蠕虫·唯一神】归位。
【欲望之蠕虫·永腐甘醴】归位。
【存续之蠕虫·旧躯壳】归位。
天穹之上圣邪难辨的魔物,头顶浮现出一行字。
【终焉之慈悲】。
“这(种花粗口)叫慈悲?”
密特拉看着爆粗口的博德,听到这句粗口,有些怀念。
“怎么不算慈悲呢?至福乐土,永宁永乐之国,一切绝望和苦难都交给所谓的神来背负,众生在渐行渐近的终焉前,交托一切就可以得到幸福。......但是不算点燃异质欲望的超凡者,就连大多数凡人,都会拒绝吧?”
因为爱。神的姿态反应了人们所向往敬仰的姿态,对伟大者的爱让瓦罗瑞亚人不忍看着伟大者独自受难。
“好了,回神,”密特拉拍拍手,博德看了过来。“考考你,怎么‘完杀’柱神和司辰这个级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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