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面容狰狞，魔化程度不断增加，头顶双角泛着猩红色，已经完全突显而出。
口中，獠牙生长，身体内，无数血肉带着魔气，不断重生。
干瘪的皮肤重新鼓起，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痛苦。
信面容扭曲，这股疼痛比之前更加剧烈，当他的身体完全康复后，痛苦便达到顶峰。
疼痛所及，比骨髓还要更深！
嘶吼出声，强大的毅力猛然爆发，信脑袋青筋暴起，竟硬生生抗住这种痛苦。
“这怎么可能，他的意识不可能承受得了！”见状，狱眼皮猛跳，他紧紧盯着少年，在其身上发生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的不合常理。
“是，意识吗……”
在痛苦的影响下，信感觉自己的思想似乎越来越模糊，猛然间，他似乎意识到魔化所侵蚀的根源。
“信，已经是时候了。”这时，羿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少年咬着牙，突然一愣，什么是时候了？
“现在，正是双剑合璧的时候。”
半空中，羿转头，散发着金辉的目光投射在信身上。
“只有双剑合璧，日渊才得以激发其真正的力量，你体内的本源魔气，也能被尽数压制。”
“开什么玩笑？！老头会死的！”信喘着粗气，握住赤曦，数不尽的猩红中，亮起一抹幽蓝，点在少年双眼。
狱眉头深深皱起，紧接着又舒展开来，信的理智，虽然存在，但也如巨涛之上几欲倾覆的小舟，岌岌可危。
赤曦变了样子，其上红光不再，反而魔气翻滚，透着深紫，泛起无尽魔光，向他斩来。
从其上，狱感受到了一丝威胁，然而，也仅仅只有一丝罢了。
“即便暂存理智，以你体内的魔气数量，如何与本尊相比？”狱猩红面孔满是不屑，他只是抬起魔爪，便将赤曦挡住。
见状，信面色不变，身上魔气蒸腾而出，沿着手臂源源不断流入赤曦之中。
巨剑上传来的力道瞬间大增，狱左臂微微颤抖，身体开始向后滑动，将地面犁出两道痕迹。
擦着地面滑行数丈，他双腿用力，止住身位。
魔爪卡住赤曦微微下移，露出狱猩红双目。
见状，信瞳孔一缩，面前那一对猩红目光中，竟无丝毫波澜，仿佛挡住他的攻击，对狱来说，是无比轻松的一件事。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招式没用，信猛一咬牙，将狱挡开，接着再次提剑杀去。
深紫混杂着猩红般的魔雾，随着赤曦的斩击不断在空中带起血红的弧度。
少年突然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随着赤曦的挥舞而沸腾。
“热……无尽的燥热！”
他身上猩红魔纹猛然亮起，魔气激荡而出，将赤曦完全覆盖，透出嗜血般的魔光。
猩红化作斩击，在信面前数丈的位置进行绞杀。
狂暴的锋锐，瞬间充满面前的一片区域，将狱笼罩在其中。
“桀桀……有点意思。”
感到自己的皮肤传来撕裂的轻微痛感，狱发出邪笑，看起来仿佛在享受这狂暴撕裂，在他身上的作用。
信心头骇然，目光紧盯着面前身影，没想到即便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狱的强大依旧远在他之上。
半空，见信依旧在用魔化的状态战斗，羿面色凝重，道：“信！你再使用魔气，意识会被完全侵蚀，到时你就完全成魔了！”
少年闭口不言，加大魔气的输出。
随着猩红激荡，他左眼中的幽蓝逐渐暗淡，很快便开始闪烁。
感受到左眼之中的刺痛，他本能地将其紧闭。
“杀……”
“血……”
意识深处传来呓语，最开始微不可察，后来音量逐渐增大，最终变成数不尽的重音。
“杀杀杀！”
“血肉！血肉！”
信张开左眼，视野中染上猩红的雾障。
少年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方对他产生了无尽的吸引力，他咬紧牙关，抑制住抬头的冲动。
“不好！”
这一瞬间，内心的错乱让他的攻击发生紊乱，在空中消散，化为一阵烟雾蒸发。
回忆起虚无世界，羿所告诉他的一切。
这本源魔气，在改变他的灵魂。
倘若他再回到虚无之桥上，也许灵魂已经不再是完全的人类形态。
若是灵魂成魔，便是真成魔了，以他目前对自己状态的认知，到那时，他将彻底沦为嗜血魔族。
沦为自己，最恨的种族……
“桀桀……别停啊！继续攻击啊！”
“等你完全魔化，吾族还能再填一员大将，桀桀桀！”
狱大笑不止，令人作呕的邪笑不断回荡，自从破封而出后，他的心情从未如现在这般高兴。
“就由本尊，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身影闪动，瞬间出现在少年身前。
信来不及反应，脖颈便被禁锢，惊人的力量瞬间将他的一切封锁，只能感受着深紫魔气不断顺着魔爪，涌入自己体内。
事到如今，加剧少年的魔化程度，已经不需要灌入本源魔气，只需要普通魔气足矣！
视野中血红越发浓郁，从外边看，信左边的瞳孔已经全部转化为猩红之色，只剩右边还留有逐渐暗淡的幽蓝。
“信！”羿严肃声音传来，从中透露出的紧迫感十足，“时间不多了，快做决定吧！”
“速速让日渊，双剑合璧！”
而少年死死咬住牙齿，那仅存理智的右眼透露出凶狠的恨意，仿若猛兽的凶眸，狠狠盯着身前的猩红血影。
狱眉头一挑，他没想到到了如此境地，少年的意志却忽然变得极其顽强，这种坚韧甚至让他感到震骇不已。
这怎么可能？！他的内在只不过是，一个极其弱小的灵魂罢了！
狱眯起双眼，加大魔气的灌输。
在魔气的冲刷下，少年浑身颤抖，他嘶吼出声，左眼已经完全紧闭，唯一睁开的右眼也紧紧眯起，其中的幽蓝宛如狂风中的烛火，几近幻灭。
“李渊！”见信无动于衷，羿只好把目光转向躺倒在地的李渊，“时间不多了，必须让双剑合璧！”
两人分别是日渊的一半主人，他们二人，谁都可以令双剑合璧。
“放屁！我不允许！”闻言，少年面露怒色，他怒视着羿，道：“所以，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对吗？”
“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去，只是为了拖到这番局面吗？！”
“你算什么，光明神？！”
面对少年质问，羿抿了抿嘴，一言不发，他看着李渊，等待其答复。
“自然！”
老者毫不犹豫的同意，反而让羿怔了一瞬。
“你会死！”
“无妨。”
“桀桀桀，有意思，真有意思！”狱邪笑不止，禁锢少年的魔爪依旧持续输出着魔气，“说实话，信，本尊倒真不理解，你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万年前，有人愿意为你而死，万年后的今天，依然有人愿意为你而死。”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下一下，将信的心敲得支离破碎。
令他最为自责的，便是曾经，他们部族生死存亡的尽头，族长将生的希望留给了他。
而他却连直视魔族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总是自以为是，以为牺牲自己救下我，很伟大吗？”
先是族长，现在李渊也要如此。
他不想，再有人为了他，死在魔族手中了。
少年本感觉头颅痛苦不堪，此刻却连心脏也骤疼起来，他瞪大双眼死死看着李渊，怒吼出声：“老头，你装什么英雄，你们都装什么英雄？！什么狗屁的族长，什么狗屁的镇长，你们都装什么英雄好汉？！为什么都那么愿意舍己为人？！以为我会感激吗？！能不能滚！”
“能不能滚啊！滚啊！”
之前极致的痛苦没有让信痛哭，此刻少年的眼泪却不断流出。
“还等什么，再晚他就没命了。”李渊催促起来。
闻言，信更加慌乱，道：“老头——我们恩怨已清，别让信，欠你一辈子啊！”
羿叹了口气，眼眸猛然亮起，李渊体内，金光闪耀，逐渐开始脱离，朝空中汇聚。
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重新虚弱起来，李渊却反而松了一口气，他面对少年，微笑道：“信，你帮我李家已经，足够多了。”
“以后的世界，一定要替老头子，走下去。”
越来越多的金光脱离，老者声音也愈发虚弱，最终，他的生命彻底消散，化作脸上的洒脱，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牵挂数十年的土地。
“不——”
几天前，才救回濒死的老者，没想到离别竟如此之快。
少年泪流满面，目光中满是无尽痛苦。
“桀桀，别着急，马上就到你了。”见状，狱却反而大笑出声，他觉得，这幅场面实在精彩。
“等解决完你，外面所有的人，都得死！”
魔爪开始用力，窒息感逐渐强烈起来。
“我要——杀了你！”
信死死咬住牙齿，从喉咙中挤出话语，目光中，滔天怒意仿佛火焰，疯狂燃烧。
然而狱只是怪笑几声，不为所动。
空中，金光化剑，融入玄色赤曦。
刹那间，不知名的力量朝周围激荡，净化与灼热融为一体，将周围魔雾完全吹散。
赤曦的完整体再一次亮相，两边剑锋一玄一金，这是其本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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