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艾薇感觉时间过去了，慢慢苏醒后，看了看手表，果然过去很久了。
朱莉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吓死我了。那些盖世太保简直就是恶魔，太可怕了。”
“他们来检查了？”艾薇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身体也不自觉坐直。
“对，来了个从没见过的军官。”朱莉皱着眉，眼神里满是不安。
“陌生军官？”艾薇抬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过头，眼中满是担忧，“教授呢？该不会被带走了吧？”
朱莉忙握住她的手，“没有，他去处理别的事情了。但我得跟你讲讲，那个军官问我的问题，全都是拐弯抹角的。”
“好。”艾薇放下心，立刻专注起来。
朱莉坐在一旁，条理清晰地细细讲述着自己的回答。
艾薇听完，低头思考着，“我觉得你说的没有问题，但是果然怀揣着答案再来问话，就是在套话。”
“是啊，可得小心一些。”
“不过，我们大家终于能休息一阵子了。”教授的声音从门口悠悠传来。她们闻声抬眸，只见教授面带温和笑意，稳稳站在门外。
接着，他走进屋内，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神色平静却难掩一丝轻松：“我们可能要开展一段封闭研究了。以后终于不用再应付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
“什么？封闭研究？”艾薇和朱莉满脸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现在还可以这样么？都是要定期接受检查的。
教授颔首，“他们已经批准了。不过……”他微微侧身，关切地看向艾薇，目光落在她那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上，“你睡了一觉，感觉好点了吗？”
艾薇连忙点头，“好多了，谢谢您关心，您刚说的‘不过’，是还有什么事吗？”
教授轻轻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能跟我讲讲，你身边的那位军官是个怎样的人吗？”
“好像位高权重。”
她仔细想了想，“我只知道是个贵族，他的父亲和家人都在军政上都有一定的名声和地位。性格有些冷漠，但很会察觉人的心思。”
“这样。”教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面颊，“与我对接的人说，要是安排你参加这次封闭研究，必须得他同意才行。你看，我能不能去和他见个面，谈谈这件事？”
“好的，下班后他会来，但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同意与您见面。他性格比较冷漠。”
教授听着，一边点头，一边不由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人的模样。等到真正见面时，发现和想象的差不多。
他们的确不愧于，被称为优雅的恶魔，面皮相当不错，很高大，身材挺拔，宽肩窄腰，身形比例近乎完美，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倒是对自己的学生很温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温和：“累么，我建议你休息几天，好吗？”
“我们可能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封闭研究，很重要。所以教授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艾薇走上前，礼貌地询问介绍。
道里希闻言，目光瞬间投了过来，眼神如寒霜，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仅仅一瞬，又缓缓移开，轻轻抱了抱身前的人，声音放柔：“好，你先上车吧。”
目送她车到了车上，关上了车门，才转身，礼节性打了招呼，直奔主题。
“您好，先生。很荣幸见到您，要进行封闭研究么？得多久呢？”
教授解释着，“一般4.5个月，具体的也不清楚，谁也不敢肯定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能去看望么？”
教授低目，“密闭就是因为不想被打扰，为研究的连续性和保密性，提高效率，全心全意，不然也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她最近的状态也不太好。”
道里希点燃了支烟，烟雾缭绕，“她是怎么了么？从你们的观察来看。”
“像是积压的情绪骤然因为一个出口而喷出。”
道里希沉默片刻，烟雾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笑起来，又拿出薄荷叶缓慢放进嘴里，“我知道了。”
没有明确回应是否同意，转身也上了车。
与教授挥手告别，艾薇摸了摸眼睛，过去半天了，应该看不出来了。手还未完全放下，就被身旁的男人拉进怀里。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瞬间被包裹了起来。
头顶传来他低沉又温柔的声音：“睡会儿吧。”
“我在休息室，已经睡过了。”
道里希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将她拥的更紧了些，“那闭上眼睛，再休息下。”
车子缓慢行驶，艾薇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他大衣触感很冷硬，好像除了刚开始见面，他私下场合就很少再穿军装了。正好在看见，心情也只会更加复杂。
道里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我很想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几天仔细想过，似乎就是那天送你离开之后回来就变得寡言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轻叹了一口气，“司机说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报纸，可是报纸我仔细翻阅过，报道的并不是一件新鲜的事情。所以如果睡不着，那么可以想一想理清下思路，回去后，交谈一下，怎么样？”
“好。”
司机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全程目视前方，目光专注于道路，识趣地没有打扰后座的两人。
待车子稳稳停靠，他们下车后，司机简单交代了勤务相关事宜，便利落地转身，驾车去到了停放处。
道里希和她走过厅内酒台，暖黄的灯光倾泻在摆放整齐的酒瓶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影。他脚步一顿，“要不要喝点酒？或许能让心情舒缓些。”
艾薇摇头，几缕发丝随之轻轻晃动，“不了，你要喝点么？”
“我也不。”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安静得能听见室内钟表慢转动的声音。过了会儿，道里希打破寂静，“我们是未婚夫妻了，不是么，所以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失眠？”
道里希手抬起，动作很轻，扶上她脸庞，让两人视线交汇，“因为这张报纸么？这张报纸怎么了？”
艾薇的目光缓缓移向手中的报纸，看着那上面刺眼的文字，她的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苦笑。“没什么，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道里希疑惑皱眉，再次拿起仔细阅读，艾薇看着他英挺的眉眼，“你们在经济上，没有像在东欧那样进行大规模的掠夺和破坏，没有进行大规模屠杀。让我们在形式上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没有像对波兰那样直接吞并。”
道里希抬眸，静静地凝望着她，如寒夜中的寒星，清冽且深邃，似裹挟着千言万语，又隐匿在一片寂静之中。
她目光停留在报纸身上，继续道，“无论目的是什么，是出于战略和经济利益的考虑，还是利用我们资源和地理位置。”
只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才真正体悟到，已经这么艰难了，大家生活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如果更没有人性……
道里希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微微散落，不顾她下意识的闪躲，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略带沙哑。
“我承认罪行，我们一向是认罪的，整体是由很多人组成的。但我也已经没有那么种族歧视了，会接纳别人的文化。”
艾薇感受着两人的发丝似乎相互交缠，稍作停顿，她轻吸一口气，眉梢微微皱起，像是被回忆拉扯，“你们认罪，但是不认输。其实我或许不应该这么说，毕竟我们之前也不怎么样。”
“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一句很通俗的话，本质来说，一战，就是一群流氓在抢地盘，抢的还是别人的地盘。”
道里希闻着她身上衣服清洗液的清香，很宁静，“自古以来，战争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最大，使自己的获得更多的土地，资源，人的贪心是无限的。”
或者，也如我现在不想放手。
“如果你想暂时避开一会儿，调节心情，那么当然可以。可以去城郊有处静谧的山庄，有青山环抱，溪流潺潺，鲜有人至，实验毕竟是危险的。”
“但是避开并不代表着问题消失了，我也想自己能握的更多一些。像以前你回国的那些时日。”
道里希抬起手表，算了下时日，重新抬眼，触摸了下她眼角，沉默许久，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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