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着老旧的规矩，新年这段时间，大家都一样，打扫卫生后，拜年、发利是、吃吃喝喝。初一这一早，施燕云势要赖在家里，哪里都不肯去。只得她妈一个人出去应酬送礼。
“你不出去见人，那也不能下楼玩耍的，不然让别人看到要说嘴。就在家里写写东西吧。”
别人家这时候，上午见客，下午也是打牌、看电影、看戏剧的多，只施家什么都没有，桂婶难得休息半天，也不起来送施铭芳，在屋里安心躺着。
“知道了，这么些东西，你小心拿着。”
“晓得，我还能不知道嘛！”
楼下没多久，就有人来拜年，拉拉杂杂一大堆，吵杂吵闹。亲朋故旧，能一起到香江来的很少，如果都在这里，那关系就比其他人更亲些。
“来来来，给几个小的，没几个钱，图个开心嘛！”
春节期间，商人也不会休息，尤其这还是有洋人在的地方，一些娱乐场所照常营业，这也是苏家店铺下午也要坚持开门的原因。
人要休息，钱可不需要。
“中午我来做饭吧，也不需要做什么大菜，肉鱼虾昨夜还有，桂婶害怕来不及，都提前做出来了，热一热就能吃，我炒两盘菜就成。桂婶忙了这么久，就让她休息吧。”
徐中元小声说话，很害怕吵醒桂婶，她吃完午饭就得赶去店里，忙店里的生意，每个月，钱没有多多少，事倒是多了很多。
“你定就行，我一个吃饭的，又不做事，就不定什么规矩了。”
施铭芳出去一圈很快就回来了，难得，今年还有回礼，可见去年送了一圈人家也都知道，今年她是必来的，这都提前准备好东西了。
“这可好，可见是把我们当作自己人了，也能在心里惦念着了。”
施铭芳喜气洋洋，进门没看见桂婶也没当回事，只把东西拿到沙发上坐着，慢慢打开来看，几个礼盒，有洋酒有洋烟还有茶品瓷器，都是精致的东西，简而言之，有面子。
“咱们家，也没有人喝这个酒，抽这个烟啊！”
酒是香槟，可施家人，喝多了米酒，头就晕乎了，哪里能喝的了这些。烟更不可能抽了，虽然别人家特意给的是女士烟，但是施家从不抽，视为有害之物。施铭芳也就是欣赏一会，又重新装盒子里了。
“傻呀，我们不喝不抽，不能送人吗？只不过要等等，等后面再说的。”
施铭芳很喜欢瓷器，几个茶壶茶杯摸着怪开心，小声埋怨道：“那几个蠢贼，把我们家成套的碗碟瓷器拿走了，大概也是不值几文钱就卖掉了，可惜了，那成套的我都好喜欢。好在这几个也很好，就摆在那里桌子上喝茶吧。”
现在的瓷器，特别是成套瓷器还是很贵重的。焗瓷碗瓷盆还算一种手艺，老工匠们还能凭这个混口饭吃。
“太太回来了，那我就做饭菜了。”
“你做？”
施铭芳一愣，想了想，点头，让施燕云过去打下手，“别什么都等别人，你做不做是一回事，你得学着点。”
徐中元速度快的很，不一会就做好了，施燕云去喊桂婶出来吃饭，“桂婶，起来吃饭了。”
“知道了，我就来。”
“桂婶，你是不是很累？不如今天下午就别去了吧？”
桂婶出来拍了施燕云屁股一下，笑道：“赚钱事，哪里能不去。再说了，都答应好了。”
家里人少，又不喝酒耍拳，吃饭速度就快很多。吃完，施铭芳要跟桂婶一起去苏家店铺里。
“太太去做什么，我一个人就行了。”
施铭芳哪里肯，担心桂婶一个人忙活不过来，死活要陪着，只留下施燕云与徐中元看家。
“作业抓抓紧，不要等上学了再来说补作业。何况翻译也得跟上，听到没有。中元也是，你自己要跳级的，如果上学跟不上，被退学了我可不会去求情的。”
“知道！”
施燕云的作业早写完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再把作业拖到开学前，那像什么话。不过听施铭芳这样说，还是回卧室书桌上翻译稿件去了。只徐中元，施燕云并不管他，就像她妈说的一样，如果跟不上，上不了中学，没人会去求情的。
不过，她转头看一眼，那家伙也在学习，想来应该不会太差。
下午不过两三点，就有人过来敲门，并喊道：“燕云，燕云，是我啊，我是春杏。”
徐中元去开门，施燕云出来一看，春杏带着她的丈夫，一起上门拜年了。
“太太呢？桂婶呢？”
“真不巧，她们都去店里了，吃完午饭才去。”
“哎呦！”春杏着急拍腿，“我就怕太太上午要出门拜年，特意下午过来，这巧的，怎么还是错过了。”
那男人拿着礼盒进门，看大人都不在，有些呆住，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把东西放下。
“要不然，你们去店里？苏家店铺，你大概也是知道的。”
“去店里干什么，那是做生意的，我过去还打扰到她们。何况我也就是来拜个年，没有什么事。”
她过去把男人手中的礼盒拿过来，放到四方桌上，这才坐下来。这一坐下，施燕云就看出不对劲了。
春杏穿了一身新做的贴身旗袍，外穿一件大褂。坐下后旗袍勒住肚子凸起，虽不明显，但是看那男人的样子，也能知道。
施燕云小声贴近问道：“春杏，你是不是有了？”
“你这小姑娘，你怎么懂的这些。”
春杏不好意思，才三个月刚刚到。原是过来跟施铭芳和桂婶说一说，好告诉她们自己过的还不错，哪里知道都不在。
“放心，我会跟我妈讲的。”
“哎呦，真是。那你跟中元就学习去吧。我也不耽搁了。”
等晚上施铭芳回来，施燕云据实相告，惹的施铭芳老大不开心。
“这姑娘就是急性子，怎么就这么早怀上了，他前头那个可是怎么去的，她是一点都不害怕啊。这小小年纪又了，我都替她担心。”
“那怎么？你还能让那小夫妻两个分房睡啊。行了，别瞎操心，赶紧休息了，明天不是要去三爷家吗？”
“哼！我去了，三哥不会开心的。他可欠着咱们一千块呢，这时节去，还当我去讨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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