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凌不知顾榆瑶和店主都在注视着她，她现在也没精力去注意周围的变动，间接害死身边的人，对她来讲，打击是无法言说的。
小小的店里，瑶凌的抽泣声变得明显，像阀门坏了的水龙头，关不住水流，一滴一滴的水往外面涌出。
瑶凌真的太需要发泄自己的情绪，长期克制着情绪，她早就忘记了该怎样表达自己的需求。
面具戴的太久，就算站在镜子面前，将面具揭下，看到镜中的自己，也会感觉到陌生。
瑶凌抬起头，没擦干眼泪，任着它们肆意横流，询问着店主：“店主，我想出去走走，能不能给我留个门？”
店主颔首，就一包纸巾塞到瑶凌手里，继续着他的日常工作。
瑶凌几乎是冲出店里的，她是个有傲气的人，被人看到满脸泪痕，显得她有些娇气了。
广场十分安静，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里，隐约能看到长在周围的发光植物。
瑶凌挑了个偏僻不起眼的小角落，投身坐到其中，尽量降低存在感，好让自己可以从容面对自己的脆弱。
背靠着矮矮的灌木，双手撑在后脑勺，蕴含迷茫的绿色眼瞳，看向沙曼村的“天空”。
“天空”是实心的，就像上方有块巨大的石块盖住沙曼村原本可以仰望的空洞，石块上有着和她初到时，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花纹。
之前她只觉得眼熟，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些花纹指的是什么。
是她手臂上的独特图腾，古书里记载最恶毒的诅咒，属于每一任海之泪雨的致命杀意。
瑶凌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偶尔会飞来一两只发光的蓝色蝴蝶，围绕在她的周围
一只蝴蝶停留在她的胸前，扑闪着蓝黑色的翅膀。
她一向对弱小生灵有着天然的怜爱，轻轻触碰蓝蝴蝶的翅膀，面对比自己还要大几倍的生物，这只蝴蝶没有因为害怕而飞走，而是轻微煽动着翅膀，像是在回应着瑶凌的抚摸。
“蓝蝴蝶，你说死去的人，还能重新活过来吗？”瑶凌感觉自己大约是疯了，居然朝着一只蝴蝶问话。
她自嘲般笑了笑，轻扇着手，将蝴蝶给赶走了。
“如果我的结局是死在这里，那我也坦然接受，毕竟我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我还回去做什么？。”
幸好唐晓翼没在这里，不然她肯定要被敲打一顿。
唐晓翼的过往，大抵是轰轰烈烈又转瞬即逝的，她只得知唐晓翼曾经得过渐冻症，更多的她就不太清楚。
不过，他大抵是个极度热爱生命的，不愿意向命运屈服的性格。
唐晓翼要是知道她此刻想放弃，会不会在天堂见面后，直接戳着她的天灵盖，骂自己是只不求上进的猪。
那画面，一定很抽象。
想着想着，她还笑了起来。
身后的矮灌木响着沙沙的摩擦音，一股冷风刮过她的脸上，将她的裙子也吹了起来。
瑶凌感觉有些冷，下意识想摩擦着手臂发热，她离开这个偏僻的小角落，准备回去店里。
走到店门时，和一个女人碰上了面。
瑶凌认得这个女人，是那个好心给她指路的妇人。
妇人手上拿着发光的植物，脸上满是焦灼之色，看到是瑶凌后，随即微笑同她问好，便匆匆离开。
“店主。”瑶凌指着妇人逐渐远离的身影，好奇问：“那个阿姨怎么看起来很着急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店主从柜台上取下发光植物，抬起小栏板，从里头走出来，对着她说：“村里发生点意外，我们要去处理一下。你是外乡人，就别掺和我们村的事情，趁早上二楼休息吧。”
嘱咐完，店主就扬长而去，屋里只剩下她一人。
“店主，我……”瑶凌跟了上去，还没走几步，就被折返回来的店主，直接被口头警告。
“梦小姐，待在店里才能保证你的安全。顾小姐想必和你说过，沙曼村的规矩和传说。”
“你如果想安全活着，请你遵循本村的规矩，我想你也希望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店主好言相劝，瑶凌就算有着好奇心，也要给店主一个面子。
她颔首答应，在店主的注视下，回到店里，并且还掩盖上木门。
走上楼梯没几步，她直接折返回到大门，蹑手蹑脚靠近门，趴在门缝边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不摆明有古怪，既然人家都找上门，那我去看看也无妨，要是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说不定……”瑶凌边想着，放松浑身力气，将门打开后又重新掩住。
上次跟姜君学来的开眼术，刚好用的上。
眼睛一开，周围漆黑的一切仿佛卡开了透视，她走几步就发现，地面的村道上有许多凌乱但统一方向的脚印。
瑶凌小心避开，她一路跟着，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这些脚印的出发点，几乎都是从两边的房屋里蔓延出来，走到村道朝着前方而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这些脚印的规模，要是我没猜错，整条村的人都出动了吧？”她摸着下巴，思索着这其中的关键。
“难道，村里还有像我这样子的外来者？”瑶凌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她也见过两个村发生的大规模矛盾。
直觉十分强烈，她看了周围两眼，继续跟着脚印走下去。
兜兜转转，前面开始出现大片的蓝色幽光，甚至还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背影。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尖锐的嘶吼声从人群中爆发喊出，瑶凌差点被这道声音给吓得崴了脚。
周围都是四通八达的小巷子，她只身跃进其中一条，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找准好位置，探头时，瑶凌才看清楚现场的面貌，真的如同她想得那般，整个沙曼村的村民都聚集在这里。
她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排场，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重新退回巷子里。
目测屋子的高度，她三两下翻上屋顶，放松脚步，挪到屋顶的沿边。
只见中间有一个石头雕刻的神女像，底下是雕刻的彼岸花石座，上面的神女像蒙着眼睛，双手被禁锢着。
而神女像周围，则是有一个小搭台，小搭台的周围，是堆放着整齐的干柴，足足有一人高。
一个女孩拿着刀，嘴里尖叫着，正站在小搭台上面，朝着靠近她的村民挥舞着刀。
沙曼村的村民将其围在中心，组成黑压压的人群，给旁观者的压迫感很强，看得瑶凌一阵头皮发麻。
“这是，活人祭祀吗？”瑶凌瞪大双眼，再次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不自觉地捂上自己的嘴巴。
这是搞哪样，那个女孩犯了什么事情，居然被全村人这样子对待？
“我说了，你们再靠近，我就杀了你们！”女孩挥舞着刀，声音变得嘶哑，试图想要吓退沙曼村的村民。
“你违反神女制定的规矩，就要成为神女的祭品，这是我们沙曼村的规矩，就算你是外来者也是一样的！”
一位年老的长者拄着拐杖，脸上尽是威严。
女孩冷呵一声，将刀举起，对准她面前的村民，呸了声：“放你娘的狗屁！我明明是村里的人，是你们为了钱，联合我父母把我赶出沙曼村，想用我来祭祀这个人不认，鬼不鬼的石像！”
女孩谩骂着沙曼村最主要的核心价值，一大群人开始交头接耳，更有甚者直接对女孩进行人身攻击。
“你乱说，你就是外来者，打破我们村的规矩，神女震怒，你就得成为神女的祭品。”
“就是啊，我们沙曼村一向是以仁爱出名的，只有你们这些外来者，本心不纯，知道我们村里有大量的财富，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活该死了！”
对女孩的攻击越来越密集，一张嘴怎么能说得过百张嘴巴的袭击，女孩被辱骂声逐渐埋没。
“村长，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点火烧了她！”
“对！烧死她！”
“烧死这些外来者！”
附议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几个男人举着火把，在得到大家的认同后，完全无视女孩在台上的怒吼，直接将火把丢到干柴里。
火一下子就烧起来，将女孩和村民给隔开起来。
火里的女孩在抱头哭喊，火外的村民在欢快庆祝。
“以多欺少。”瑶凌直接翻下屋檐，朝着女孩的方向飞去。
大众附和的主流就一定是对的吗？
瑶凌可不这么认为，如果对错是由着数量来决定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的，那不叫评判。
这叫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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