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热心肠
109章 热心肠
东方飞凰笑嘻嘻地说道：
“这还只是开始呢，姐姐你的胃口也太小了，别说这么一点黄金，就是一座大金山那也不算什么，我以后需要数以万计的军队，没有庞大的金钱怎么能养活他们呀……”
蓝芷心轻轻一叹道：
“姐姐是老了，可不敢想象你这样的雄图霸业，我只希望能够和气生财，多开几家公司，养活好家人，有点能力救济一下百姓，那就心满意足了。”
东方飞凰搂住她说道：
“姐姐你哪里老了？看起来可比那些小媳妇还要年轻漂亮呢，真不知道多少男人要嫉妒死廖大哥呢……”
蓝芷心在她肥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
“好啊你这个小蹄子敢取笑我？你怎么不看看自己，长得这副倾国倾城的模样，是有多少男人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对了我想起来啦，上次你娘住在咱们府里的时候，还跟我说过，让我多关注一下，给你物色几个才貌俱佳、身强体壮的年轻公子，好帮你挑选一位如意郎君。”
“我现在可是有几个人选了，趁你现在来了，我这就带你去跟他们见见面，看是不是会把他们迷死，咯咯咯……”
东方飞凰一张粉脸顿时涨得羞红，母亲华灵芝最热心的就是张罗自己的终身大事，整天看到哪个外形不错的男子就恨不得把他变成自己的入幕之宾，这事儿她干得出来。
可是一听蓝芷心说得有板有眼，真的替自己找了几个人选来，她还是有些急了，连连摇手道：
“别别别，我的好姐姐，你赶快把那些家伙劝退了，我是不会去跟他们见面的……”
“我，我就算是要找老公，那也是自己找，不需要别人来替我物色，你就省省心吧，咱们说正事要紧。”
“你家的廖参将最近有没有发来电文，台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蓝芷心收起了笑容，不再跟她嬉闹，她也知道东方飞凰人品出众，武艺绝伦，绝不是一般寻常男人可以匹配得上的，说笑可以，不可当真。
自己认识的那些年轻男子，基本上都是商场上的花花公子，绣花枕头，或是地方上的纨绔子弟，膏粱少年，真是拿不出手。
而且东方飞凰提到自己的丈夫廖志辉，她也不禁心思忧虑，哪里还有调笑的心情，当即叹了口气说道：
“哎，妹妹提到志辉那边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据他来电言道，由当地士绅和驻台官员倡议推举，前几日已经在台北成立台弯民主国，原台湾巡抚唐景崧被选为总统，年号永清，以抵抗日本倭寇入侵。”
“然而日本倭寇大军压境，澎湖列岛已失，台弯处于四面围困之境，北部的日本近卫师团有一万五千人，且装备精良；”
“南部海域还有混成第四旅团七千多人，南北两路大军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登陆进犯。”
东方飞凰又是愤怒又是担忧，便问道：
“倭寇贼兵有那么多，那台弯的守卫力量又有多少呢？”
蓝芷心沉吟了一下说道：
“若是按人数来说，自然还是咱们防守的人马占了优势，只不过台弯那么大，要做到全岛防守，兵力必定分散，实际驻防到每个炮台或是据点，人数实在不多。”
“而且防守的人马成份来源不一，有原来不愿弃台回内地的清兵，也有刘总兵带过去的黑旗军，还有当地的团练和青壮年义军，武器装备很落后，指挥号令混乱……”
“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保家守土的精神意志，将士们的军心士气还算强盛，誓与倭寇决一死战，这一点或许能够扭转局势吧……”
东方飞凰拍案怒道：
“就是底下的将士和百姓在顽强抵抗，可恶的清廷官府不但没有给以支持，还把兵力大量撤回内地，断绝了对那些抵抗军民的供给和声援，实在是太可恨了……”
“姐姐，等我回湛卢山，我还是想要亲自带领一支精干的人马，杀过台弯海峡，到台南府去跟廖大哥他们会合，一起痛击来犯的倭寇！”
蓝芷心摇摇头说道：
“不，姐姐暂时还不能让你去，还是那句话，不到最紧要的关头，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咱们再观望一段时间，看事态发展再行定夺。”
“你可是姐姐和志辉两个人的最后希望了，所以不能同时陷进去，你在这边多做一分准备，多积蓄一分力量，到时候志辉最需要你增援的时候，你再出手，效果最好。”
“依照志辉的判断，即使倭寇进犯，战事不利，倭寇军队也没有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守军依靠地形，周旋几个月甚至更久，都有可能，所以不必操之过急。”
“等到倭寇疲于奔命，后背空虚之时，你再率精锐之师突袭，必能给倭寇以重创，志辉他们也就化险为夷了……”
东方飞凰思忖着蓝芷心的话，这应该也是廖志辉的主意，不然蓝芷心最多就是经商有道，哪里会懂得这种行军打仗的策略。
当下点了点头，答应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等几个月，把这边的帮派势力都给它扫平了，收编到松岳剑派的麾下，那时候就可以跟倭寇贼兵大干一场。”
蓝芷心深以为然，她不是不担心丈夫廖志辉在台岛的危险，只是另有盘算，此刻东方飞凰要是贸然杀过去，无非就是多增加几个人，对于战局影响不大；
再说东方飞凰也是自己的金兰姐妹，她身在险地自己能无动于衷吗？最关键的是她是一把利器，一支尖兵，也是最后的希望。
好钢用在刀刃上，不到最后关头，不可轻易动用，她要是太早被困在台岛的战场上，那丈夫需要外援的时候，谁去帮他？
接下来两人谈到了筹备中的那家银行，蓝芷心给东方飞凰看了一些资料和相片，都是有关首发银行的，包括装潢进度，人员招聘，证照手续等等。
按照原先的开业日期推算，还有一个月出头的时间，根据现在各项准备的进度，如期开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东方飞凰看完那些资料和相片之后，很是高兴，便让蓝芷心带自己去现场看一看，蓝芷心觉得这是理所应该的，毕竟她是大股东嘛，看看自己的银行合情合理。
两人收拾好行装刚拉开房门，就遇到了蓝江公司的总经理，蓝芷心的大哥蓝松骨，他一看到二女手牵手准备出门，便走过来笑道：
“哎呀东方掌门，别来无恙，听说你这次大驾光临，我是紧赶慢赶从卢家湾赶了回来，你们这是又要出去吗，这分明是避开我，不给我这个总经理招待的机会嘛……”
东方飞凰抱拳说道：
“蓝总说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蓝老爹也是我的父亲，蓝姐姐更是我的长姐，你不也是我的大哥吗？”
“咱们之间何谈什么招待不招待，相聚的时间也是时刻都有，不必急在一时。”
“我这会儿要跟蓝姐姐出去一趟，到我们筹备的那家银行去看一看，回来再聊。”
蓝松骨哈哈一笑，点头道：
“好吧，东方小妹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没有风度，就在办公室等你们回来喽！”
蓝芷心心念一动，皱眉问道：
“大哥，你这次去卢家湾是跟安德鲁会面吗？你真的准备大量购买地皮？这跟我们的主业可是相去甚远，隔行如隔山，你还是要慎重一些……”
蓝松骨不置可否地一笑，反而摆手说道：
“你们要去看自家的新银行，那就快去吧，回来再说。”
说完一边往前走，一边向跟随的文政部经理邓远帆说道：
“邓经理，跟我到办公室一趟，有些方案我还得再了解一下……”
邓远帆应了声是，上前几步对着蓝芷心和东方飞凰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
“蓝董你好，东方小姐又见面了，您真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
蓝芷心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东方飞凰对她还颇有好感，当下微笑道：
“邓经理过奖了，你的气色也不错，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邓远帆神色一囧，偷偷望了蓝松骨的背影一眼，呵呵一笑，摆手道：
“不好意思了东方小姐，蓝总等着我做汇报，失陪了失陪了……”
说完就踩着小碎步向蓝松骨的身后追去，转眼就消失在走廊一端的楼梯处。
东方飞凰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来，不过见蓝芷心脸色不佳，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而是扶着她说道：
“蓝姐姐，咱们也快去快回吧，就当是散步消遣了。”
蓝芷心说了声好，锁好了房门，跟东方飞凰往走廊中间的楼梯走去，下来到了地面处，东方飞凰悄声问道：
“蓝姐姐，你刚才说的蓝总跟安德鲁会面，准备大肆购买地皮是怎么回事？”
蓝芷心看了下周围，只有露天仓库中两个员工在闲聊，隔着也有七八丈远，便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大哥是着了什么魔，近日突然对收购县城西郊的地皮十分热心，还打算向安德鲁的花都银行借贷巨额资金，真有点不务正业的意味……”
“我问他有什么计划，他却是不甚了了，总是说地皮是一项重要的资产，堪比黄金，握一些在手中不是坏事，至于具体的规划还没有酝酿成熟。”
东方飞凰悄声问道：
“你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难道是安德鲁或者邓经理有什么猫腻？”
蓝芷心冷冷哼了一声，摇头说道：
“算了，我也没有什么证据，不说这些了，我想大哥自有分寸……走吧，咱们到金利源街去，路途也不远，就坐人力车吧……”
东方飞凰说好，二女出了公司大门，在街上叫了两部人力车，直奔金利源街的振乾大厦，几分钟后就到了。
二女下了车，蓝芷心付过车资，东方飞凰只见这座振乾大厦都是大理石修砌，庄重而宏伟，楼高三层，一层一溜过去有十二个开间。
最东边的六个开间都是首发银行租下来的门面，此刻楼房内外工人穿梭，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装潢。
东方飞凰看着楼顶镌刻的“振乾大厦”四个古朴大字，心中顿生一种成就感，以后这里就有自己的资产，也可以说是生意了，这是打开洋人租界的第一块敲门砖。
她跟着蓝芷心走进了楼内，里面满地狼藉，不是沙土就是木板木屑，敲敲打打裁锯木料的声音充斥耳鼓，装潢工匠大概有二十多人，还有十来个小工。
工头和负责监督的事务部管事一看到蓝芷心，赶忙跑过来寒暄奉承，指指点点地介绍起来。
这些东西东方飞凰也不懂，只是随便看了看房间大小和布局，了解一下竣工以后大概的面貌，就有些索然无味了，便拉着蓝芷心走了出来。
两个人这次没有再坐人力车，而是走路返回公司，刚走近公司大门，就听得门口一片喧哗，二女互视一眼，诧异地靠近了察看。
只见大门口围着十来个人，正跟四名公司的护卫队员对峙着，只听得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叫道：
“你们蓝江公司也太不像话了，就算人家一门三口到你们公司来讨饭，你们也不用这样狠心把人家打晕吧？你看看她们孤儿寡母手无寸铁的，你们也下得去手……”
又有人喊道：
“蓝江公司平日里名声不错，没想到几个看门的恶狗这么没有人性，真是给蓝江公司丢脸抹黑了……”
只听得对面的门卫组长小孟喝道：
“胡说八道什么？是她们自己饿久了晕倒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动手了……没你们的屁事，该干嘛干嘛去，凑热闹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先前那个男子不满道：
“怎么地？看这架势，连我们路见不平的老百姓也要打呀？来来来，有本事也把我们都打倒……”
其中一个队员拎过一根木棒，大声道：
“你还以为我们不敢揍你？再不散去，扰乱我们公司正常经营，老子揍你都是轻的，巡捕来了还得把你们关进去……”
蓝芷心一见这实在不像话，急忙大声斥责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长本事了，老百姓也敢打，就不会好好说话吗？孟三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那小组长孟三都转头看到了蓝芷心和东方飞凰，顿时脸色都发白了，连忙跑过来对着蓝芷心笑道：
“蓝董事您误会了，不是我们要打老百姓，是他们……不明真相，就在这里瞎起哄，不用点大话吓走他们，这事情就没完没了……”
东方飞凰也不理会孟三都等人，看到地上躺着三个衣衫褴褛的人，好像是乞讨的叫花子，其中有一个的衣服还似曾相识，
当即走上前去，果然发现其中那个身形比较大的人，正是不久前在新闸桥解救的那个女乞丐，她的左右两边还各自躺着一个小乞丐。
东方飞凰急忙蹲下身去，抓起女乞丐的手腕试探了一下，虽是脉搏虚弱，却没有性命之忧，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应该是饥渴难耐体力不支晕倒的。
当即对着其中一个队员说道：
“去拿一碗水过来。”
那队员愣了一下，蓝芷心怒道：
“让你去拿水没听到吗？一个个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公司养你们做什么……”
那个队员急忙哎了一声，快步跑回门房，很快端着一大碗温水出来，递给了东方飞凰。
蓝芷心也看了两眼地上的三人，心中稍安，转身对着满脸愤愤之色的路人市民说道：
“街坊同胞们，我想这应该是一场误会，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咱们稍等一会儿，待这几位晕倒的人醒过来，咱们亲自问一问他们本人就清楚了，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一听蓝芷心的话，觉得是这么个理，纷纷表示没问题，等人醒过来就知道是不是挨了门卫的打。
东方飞凰接过水碗，把女乞丐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膝盖处，先给女乞丐喂了一口，然后掏出母亲给自己的那瓶“九参九花糕”，喂了她一颗。
这“九参九花糕”据母亲说，那可是集合了九种补药，九种食材糅合炼制而成，一颗的能量就能抵得上十斤猪肉、五斤牛肉，可以充饥解乏，恢复元气。
自己也曾吃过一两颗，确实是神奇无比，肚子很有饱胀感，一天不吃饭也仍然觉得精神奕奕，毫无饥饿之感。
东方飞凰又伸出左掌，给女乞丐轻轻推揉了一会儿，果然“呃”的一声，女乞丐很快就睁开眼醒转了过来，脸色也增添了一抹红晕。
东方飞凰轻声问道：
“这位姐姐，你好点了吗？你是来找我的对吗？你怎么会晕倒的……”
那个女乞丐望向了东方飞凰，终于认出了她，身子一挣，给东方飞凰跪下说道：
“是啊女侠仙姑，我……我是来找你的……你那时救我的时候，告诉我说可以来这里找你，你会……你会帮我的，对吗？请女侠仙姑救救我们一家三口吧……”
说着想起了什么，转身爬到两个小乞丐旁边，将他们抱起来，呜呜的哭泣着。
东方飞凰看了也有点心酸，忙对她说道：
“姐姐你不用伤心，我说过会帮助你，那就不会食言，这是你的孩子对吗？把他们交给我，我来救醒他们……”
那女乞丐点了点头，止住了悲声，把其中一个小乞丐抱给了东方飞凰，东方飞凰接过来见他是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也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双眼紧闭，昏睡不醒。
想来也是三餐不继，饥饿所致，便照原样先给他喂了水，然后再喂一颗“九参九花糕”，很快小男孩也醒过来了。
最后是女乞丐怀里的女童，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瘦瘦弱弱的像根竹竿一样，经过东方飞凰喂水喂药，没多久也悠然醒转。
那女乞丐惊喜交加，不住给东方飞凰磕头道谢，东方飞凰连忙将她扶起，询问了她们家的情况，以及来这里之后的遭遇。
那女乞丐此刻精神十分饱满，毫无疲倦之态，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向大家讲述了个中情由。
原来女乞丐自称叫做吕春庭，是常州府无锡县人氏，前年跟丈夫申小宝带着两个儿女来到法租界讨生活，申小宝在码头搬货，吕春庭则是给街坊市民淘洗衣裳，聊以养家糊口。
谁知道没过多久，申小宝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仅有的微博收入都被他拿去输了个精光，导致家里揭不开锅，她为了抚养年幼的儿女，只好临街乞讨，度日维艰。
就算是这样，吕春庭乞讨来的几个钱，也经常被申小宝抢去挥霍，今天她本来在新闸桥讨到了三四块钱，刚刚跑回家就被申小宝打了一拳，所有钱都抢走了。
吕春庭看着两天没有吃口饱饭的儿女，思前想后，想到了东方飞凰对她说过的话，于是就抱着一线希望来蓝江公司碰碰运气，能不能讨几块钱，给孩子吃顿饱饭。
只是来到蓝江公司的时候，跟门卫说明了情况，要找一位姓东方的女侠，没想到门卫看他们这副样子，以为是来骗吃骗喝的，就要赶他们走。
吕春庭不愿意失去这个最后的希望，只好不断哀求门卫去通报一下，求见东方女侠，没想到两个小孩走了很长的路，又饿又累，这个时候竟然晕倒了。
吕春庭着急之下，也是心力交瘁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自己孩子的身边……
众人一听吕春庭的自述，悲悯她的不幸遭遇之余，虽然觉得并不是遭受到门卫的殴打，仍是很不认同孟三都等人的做法，依然有人指责他们太冷血，欺软怕硬，嫌贫爱富……
蓝芷心和东方飞凰总算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蓝芷心狠狠瞪了孟三都等人一眼，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东方飞凰虽然也不大满意孟三都等人的傲慢和冷漠，但是目前并不是指责他们的时候，而且这也是蓝江公司的事情，该由蓝芷心和蓝松骨自己去处理。
当下向围观的众人抱拳说道：
“各位街坊，多谢你们的热心肠，这位吕春庭姐姐是来投奔我的，我责无旁贷会照顾好他们一家；”
“吕姐姐也说得很明白了，他们一家并不是受了殴打才晕倒的，还请各位不用担心，都请各自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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