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渐渐摸索出一套更稳妥的下潜方式：每当扒住一块萤石稳住身体，明野都会先低下头，用魂晶的微光仔细扫过下方岩壁，像在漆黑中寻找星辰般，锁定下一块萤石的位置。
那萤石往往藏在岩石缝隙或凹陷处，光芒微弱得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他需要眯着眼看许久，才能确定准确方位，甚至要伸出手在空中虚晃几下，模拟下潜的轨迹，确保不会在中途偏离方向。
“看到了吗？下方三米处，那块嵌在缝隙里的萤石，我们朝那里去。”
明野找到目标后，会先对宁萌低声说明，再帮她调整姿势，让她的身体微微偏向萤石的方向，左腿避开可能刮蹭到的岩壁凸起。
确认宁萌准备好后，他才会松开当前扒着的萤石，带着她缓缓向下滑去。
下坠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水流声在耳边掠过，明野的眼睛死死盯着目标萤石，手臂微微弯曲，做好随时抓握的准备，直到指尖触到那冰凉光滑的萤石表面，才猛地发力将两人稳住，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明野的手臂早已酸麻不堪，掌心被萤石边缘磨出的伤口渗出血丝，混着水流在岩壁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可他不敢有丝毫停歇，每当宁萌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都会找一块稍大的萤石，让她靠在岩壁上歇几秒，自己则继续搜寻下一块萤石的位置。
“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前面就能看到密集的萤石区了。”
明野一边帮宁萌揉了揉发酸的右腿，一边轻声打气，目光却依旧警惕地扫过四周。
岩壁上的凸起越来越多，有些尖锐得像刀刃，稍不注意就会划开皮肉，而宁萌的伤势，根本经不起再一次的磕碰。
宁萌靠在明野身边，看着他专注搜寻萤石的侧脸，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她知道明野比自己更累，却始终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每一次下潜都先考虑她的伤势，每一次抓握都先确保她能稳住身体。
“明野，我帮你找萤石吧，两个人看能快一点。”
她主动开口，努力睁大眼睛，跟着明野的目光一起搜寻下方的岩壁，虽然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能帮着锁定一些较亮的光点。
两人的目光在漆黑的岩壁上交织，像在黑暗中编织一张求生的网。
每找到一块萤石，每完成一次精准的下潜，都让他们离未知的下方更近一步。
虽然萤石依旧稀少，崖壁依旧危险，可彼此的支撑与默契，却让这份艰难的下潜之路，多了几分坚持下去的勇气。
就这样以“锁定萤石-借力下滑”的方式下潜，两人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配合也越发默契。
起初还需要明野反复提醒调整姿势，到后来宁萌只需看一眼明野的眼神，就能预判下一块萤石的位置，提前将身体偏向目标方向，右腿轻轻点着岩壁调整重心。
明野的左手刚松开当前的萤石，宁萌的右手就已做好抓握准备，两人的下坠轨迹像被精心计算过般平稳，连之前偶尔出现的轻微晃动都消失不见。
“左边一点，避开那块凸起的岩石。”
明野用眼角余光扫到前方岩壁上的尖锐凸起，话音刚落，宁萌就已轻轻转动身体，左腿微微抬起，刚好从凸起旁擦过，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这样的默契让下潜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即便萤石数量越来越少，每次下潜需要下坠的距离从最初的两三米拉长到五六米，两人依旧能稳稳把控节奏。
明野会提前用魂晶微光丈量好距离，估算出下坠的时间，宁萌则会在松开萤石的瞬间调整呼吸，让身体保持最佳平衡状态，直到指尖触到下一块萤石。
两人几乎同时发力稳住身体，连呼吸的频率都渐渐同步。
一次下潜时，明野的掌心不小心蹭到萤石边缘的棱角，伤口被再次磨破，一丝鲜血在水中晕开。
宁萌眼尖，立刻察觉到异样，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说：“先歇一下，我帮你看看。”
明野却摇了摇头，借着萤石的支撑稳住两人身体，笑着说：“没事，小伤口，等找到出口再说。”
话虽如此，下一次下潜时，宁萌却主动放慢了自己的动作，悄悄将更多支撑力揽到自己这边，让明野受伤的左手能少用些力气。
这样的细微照顾，无需言语，却让明野心中一暖，下潜的动作也更添了几分坚定。
随着不断向下，两人渐渐发现下方的水域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起初只是觉得眼前的黑暗似乎淡了些，不再是之前那种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
直到一次下潜时，明野用魂晶照亮前方，才赫然发现，原本漆黑一片的水域，竟慢慢变成了雾蒙蒙的灰色，像空气中蒙上了一层细密的灰尘，连水流都仿佛变得浑浊了些。
“欸？下面的水……好像变颜色了？”
宁萌最先发出惊呼，她伸出手在水中轻轻划动，能看到灰色的水流从指尖流过，与上方的漆黑水域形成清晰的分界线，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两者隔开。
明野也停下了动作，凝神观察着下方的灰色水域。
那片灰色雾蒙蒙的区域从下方延伸上来，边缘处还在微微流动，像是某种气体在水中扩散，却又带着诡异的凝固感。
他将魂晶的微光向下探去，光芒在灰色水域中穿透的距离比在漆黑水域中远了些，却依旧看不清更深处的景象，只能隐约感觉到，灰色水域中似乎漂浮着一些细小的颗粒，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
从进入沟壑到现在，水域始终是纯粹的漆黑，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灰色区域，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即将抵达一个全新的区域，或许离出口也不远了。
“要不要继续往下？”宁萌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却也藏着几分谨慎。
未知的变化往往伴随着未知的危险，谁也不知道这片灰色水域中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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