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云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黑袍在夜风中扯出凌厉的弧度。他眼底翻涌着怒意，指尖扣着三枚淬了银的飞镖——那是影蛇堂特制的“破甲针”，此刻却成了他反击的利器。
“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瞒天过海？”他怒喝一声，飞镖擦着黑衣人耳畔飞过，精准钉入对方身后的树干，镖尾的红缨剧烈震颤，与墙缝里簌簌落下的暗红皮屑交相呼应。
萧逸云的指尖在飞镖柄上轻轻摩挲，目光掠过黑衣人肩头那片暗红皮屑——那颜色与他行囊里那半块族徽碎片如出一辙。三年前在山涧边捡到那碎片时，上面就沾着同样的皮屑，当时只当是普通的泥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你说这还魂草上刻着族徽？”萧逸云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伸手从怀中掏出用油布裹着的碎片，“是不是这样的？”
碎片上刻着半朵残缺的山茶花，与黑衣人胸口衣襟上绣着的图案正好能拼出完整的一朵。黑衣人瞳孔骤缩，猛地扑过来攥住他的手腕：“这碎片你从哪来的？！”
“三年前，山涧下游的乱石堆里。”萧逸云看着他颤抖的指尖，忽然想起那天的情景——溪水漫过脚踝，碎发贴在额角的姑娘躺在石滩上，手里紧紧攥着这半块碎片，指缝间渗着血，身旁散落的还魂草叶片上，确实有细密的刻痕。
“是阿月……是我妹妹……”黑衣人瘫坐在地，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她那年才十六，说要去镇上换些药，走之前还说要给我带桂花糕……我等了三个月，只等到山民说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
他忽然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萧逸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人杀了她？就为了抢还魂草？”
“她不是被抢草的人杀的。”萧逸云蹲下身，将碎片塞进他手里，“那天我赶到时，她还有气。她说山匪要烧山毁草，她引着匪寇往山涧跑，最后自己摔下去的……她让我把这碎片带给你，说‘哥，守住草，就像守住家’。”
黑衣人捧着碎片，指腹一遍遍摩挲着那半朵山茶花，忽然捂住脸嚎啕大哭。萧逸云站起身，看向远处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山谷——那里的还魂草正成片地舒展叶片，每片叶子上的山茶花刻痕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像无数双眼睛，静静望着这片土地。
“你们族里的守护，从来都不是徒劳。”萧逸云的声音在晚风里散开，“阿月用命护住的，不只是草，是你们世代相传的念想。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采草，是为了帮你们清剿山匪余党——那些当年没被抓住的，最近又在附近出没了。”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在黑衣人面前：“这是山匪藏身的山洞位置，我们查到他们今晚要再去烧山。如果你信我，就带我们去族里的密道，既能绕到他们身后，又能护住还魂草生长的核心区。”
黑衣人抹了把脸，将碎片揣进贴胸的口袋，站起身时，眼神里的绝望已被决绝取代：“密道在瀑布后面，我带你们去。但我有个条件——清完匪寇，你们要帮我给阿月立块碑，碑上就刻‘还魂草的守护者’。”
“不止。”萧逸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刻上，‘这片山的女儿’。”
夜幕降临时，一行人借着月光往瀑布方向走。黑衣人走在最前面，步伐比来时沉稳了许多，衣襟上的山茶花在风里轻轻晃动。萧逸云跟在后面，忽然听见他低声哼唱着什么，调子很轻，像山谷里的溪流——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族里的歌谣，大意是“草生一寸，家安一分”。
瀑布的轰鸣越来越近，月光穿过水雾，在岩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黑衣人停在一块刻着山茶花的巨石前，伸手按住石缝里的机关，只听“咔哒”一声，岩壁缓缓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进去吧。”他侧身让开，“里面的火把记得吹灭再出来，别惊了草。”
萧逸云点头，率先走进密道。潮湿的空气里混着还魂草的清香，石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油灯，灯座同样刻着山茶花。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透出微光，隐约能听见山匪的笑骂声。
“就在前面左转，有个观景台，能看到他们堆放引火物的地方。”黑衣人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阿月的刀，今天该派上用场了。”
萧逸云握紧腰间的长剑，示意身后的同伴噤声。观景台的石缝里，果然能看到十几个山匪正围着篝火喝酒，旁边堆着半人高的干草，离还魂草核心区不过百丈。
“三、二、一。”萧逸云无声地数着数，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率先跃出，短刀寒光一闪，精准地挑落了离干草最近的火把。萧逸云带人紧随其后，长剑划破夜空，与山匪的兵器撞出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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