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擦着他的肩胛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溅在身后的木箱上。他反手攥住黑衣人持刀的手腕，指腹按在对方青筋暴起的脉络上，声音比仓外的夜风还冷：“记起来了？”
黑衣人挣了挣，手腕被捏得生疼，刀刃悬在半空颤颤巍巍。他看着萧逸云肩上渗血的伤口，那道疤和横梁砸落那天留下的痕迹重叠在一起，突然浑身一软，刀“当啷”落地。
“我……”他张了张嘴，喉结滚了半天，只挤出句含混的，“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萧逸云松开手，从墙角扯过块破布按住伤口，血很快透了过去。他瞥了眼地上的刀，又看了看蹲在地上捂着脸的黑衣人，忽然低笑一声：“躲了，你现在坟头草该三尺高了。”
仓外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光怪陆离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那天横梁砸下时的混乱。黑衣人突然抱住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没哭出声，指缝里却淌下泪来。
萧逸云站在阴影里，看着黑衣人蜷缩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旧伤——那是当年横梁砸落时，他扑过去拉人被碎片划开的口子，至今还留着浅粉色的疤。风卷着灯笼光扫过墙面，影子忽大忽小，像极了那天漫天飞溅的木屑，搅得人心慌。
“别攥着拳头。”萧逸云的声音很低，却穿透了风声，“指节捏白了，伤口该疼了。”
黑衣人猛地抬头，眼里的泪还挂在睫毛上，混着额角的汗往下淌：“你懂什么……那天要是我再快点，他就不会被砸中了……”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哽咽堵回去，他死死咬着嘴唇，把呜咽憋在喉咙里，肩膀抖得更厉害。
萧逸云缓缓地向前迈出两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过往。靴底踩在积着薄尘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像是在细数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愧疚。
他的手无意识地按在腰侧的旧疤上，那里的皮肤在阴雨天总会泛起熟悉的钝痛——就像此刻，明明是晴朗的夜晚，那痛感却顺着神经爬上来，带着横梁砸落时的轰鸣，带着木屑飞溅的刺痛，带着那孩子摔倒时撕心裂肺的哭喊。
“其实那天……”萧逸云的声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堆尚未清理的横梁碎片上，碎片边缘的暗红痕迹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我离你只有三步远。”
他又往前挪了半步，靴子踢到一块小石子，石子滚动着撞到墙根，发出轻微的回响。“我看见你扑过去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你的后领，可还是慢了……”
指尖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握过刀、救过人，此刻却在微微颤抖。“他们都说我反应快，可那天我才知道，‘快’根本没用。该留下的疤，一点都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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