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意识返回身体,徐林恍惚间睁开了眼。
梦鱼的脸低垂着,几乎要与他的额头相抵。
她应当是在看自己的睡颜。
“早上好。”
少女和煦地眯眼笑着,与徐林打了个招呼。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枕着鱼酱的腿,沉睡了一整晚。
时间好漫长,徐林有种一天不曾与梦鱼相见的错觉。
他伸出手,迎着对方茫然不解的眼神,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
“早上好。”
几人凑合着吃了些干粮,很快便在吏目的催促下,一起下了楼鳖。
从盐陵至江州城,这一路上走的都是运河水道。
与徐林前世的情况有所不同,运河开凿在天龙皇朝并非什么劳民伤财的大事。朝廷工部多的是会移山填海的修炼者,国内的大型工程多是靠他们出力。
从运河口岸前往城镇,徐林坐的是镇魔司的车马。
第一次见到三司豢养的赶路用妖马,徐林着实是吃了一惊。
妖马眼泛红光,头上长着犄角,生有整整三对壮硕的前蹄。除了轮廓能大致看出一匹马的形状,徐林不知道这玩意哪里像马。
骆驼都比妖马像马。
听赶马的“驯兽师”说,妖马不吃草,反而食肉。
妖马拉的车辇自然也与寻常马车不同。车厢宛如一间小型宫室,底部也没有安装车轮。
可只要拉车的马跑起来,这宫室便可以跟在它们身后腾空飞起。里面的人既感受不到颠簸,也听不到马蹄嘈杂。
被徐林折腾成病号的安醉坐着轮椅,也跟着他一起赶往江州报到。
受幻药影响,他只觉得脑袋比宿醉还要疼,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件也记不清。前因后果还得由徐林告诉他。
春雪庭所见情景,安醉一想起便觉义愤填膺,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怀疑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自己凭什么能一境战二境,反杀那监守自盗的管事。
难道自己在武学上颇有天赋?
傻人有傻福。有些事永远是不知道的时候最幸福。
另一边,神志不清的步玎正被小暄用绳子牵着,以防她发狂乱跑。
步玎也不在软凳上坐,趴伏在小暄腿边,不停磨蹭着她的裙摆,耸动鼻子嗅闻她身上残留的余香。一副无比陶醉的样子。
“乖乖乖,伸手。”
小暄抚摸着步玎的脑袋,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
步玎疑惑地歪头,有样学样地也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小暄的手心上。
徐林撇开视线,不忍心再看。
他几乎能猜到,不久以后小布丁就会被不孝女套上项圈,再拴上狗链。
“你不想看小布丁蹲在腿边对着自己吐舌头吗?”
麻薯嬉笑着在徐林心底问道。
“不想。”
“哎呀,你不都想着怎么给她装一个小尾巴了吗?”
徐林的思想就是太过于活泼跳脱,以至于道德的准绳完全拴不住他。
徐林看向窗外,马车已经进城。
他想带走小布丁,就必须像现在一样走官面上的路。
天龙皇朝的户籍制度并不落后。徐林要是靠诱拐的方法强行带走少女,那她就只能沦为黑户,绝不可能通过关卡的盘查。
其实即便放在徐林家乡的古时,随便带走路上遇到的孩子也不是一件合法合规的事。如果不是农村、乱世等特定条件,没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想干这种事,还需额外耍点手段、动动脑子。
徐林撑着脸,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盘算起怜前辈的事。
按照小暄的说法,怜前辈就是生在江州的小姐。
自己虽返回江州,可仅凭这么一条单薄的信息,要如何找到她呢?
这不是跟大海捞针一样……
徐林瞳孔猛地一缩,惊疑不定地贴到车窗上,费劲地向街道边看去。
进入城市主道,妖马只是缓缓迈着步子行进,所以徐林这才能看清外面的情况。
即便如此,徐林想再看两眼的东西也很快淡出他的视线。
“不知刚才路过的是什么地方,看着好生热闹。”
梦鱼知道答案,可碍于伪装她又不能直接告知徐林。
还是吏目笑着开了口:“刚才那是江州府学。应当是到了中午,都跑出来吃饭了吧。”
“府学?念书的地方吗?”徐林若有所思。
“差不多。”吏目答道,“但也教炼气之法。”
安醉也起了好奇之心:“教炼气?谁都可以学吗?”
吏目哈哈笑道:“怎么可能。里面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那就是天资卓绝的奇才。怎么可能谁都可以去学?”
在皇朝,炼气一途是最尊贵的修炼道路。即便只是炼气或者筑基,也很容易在朝廷里谋份差事做,从此吃上皇粮。
像徐林、安醉这种炼体一境,想挤进三司都得靠监灵司出现大量人员空缺,另外还需要有知府推荐。
徐林盯着窗外逐渐稀疏的人群,陷入沉思。
“大小姐你看到了吗?”
麻薯沉吟着:“也只是有点像吧。”
经历过幻海灵珠的全身淬炼,徐林的视听知觉远非常人。他随便瞥一眼就能将事物的细节捕获个七七八八,更别说是盯着看了好久。
徐林在人群中瞥见一位故人。
是那位在虚妄幻境中遇见,侍奉怜前辈的黑发双马尾小女仆零零。
麻薯陷入苦恼,她其实也觉得有点像,但又不相信事情有那么巧。
她也清楚徐林根本就是脸盲。哪里是认出来了,分明是萝莉雷达起反应了。
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就一定要与你有关是吗?
“怜前辈是真实存在的,三位守梦人也是真实存在的,那果然零零也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无论是不是错觉,徐林都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零零出现在江州,那果然怜前辈也该出现在江州。不孝女这次应该没坑我。
既然怜前辈是贵族大小姐,那她多半也在江州府学修炼。我们可以从这里着手调查。”
徐林喜出望外,居然真有不要钱的线索从天上掉下来砸中自己。
麻薯沉默不语。
她有种感觉,怜前辈多半不在府学。但方才那个与零零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倒是可以多留意一下。
镇魔司的车马驶过,府学前的学子们又重新涌上了道路。
妖马并不多见,妖马拉的马车更不是谁都坐过。下了学的少年少女们难免盯着镇魔的车马围观,赞叹不已。
“我以后就得骑这个出门。”
“得了吧,光这马你都养不起。”
街道边上,绿裙少女接过丫鬟递来的餐盒,面带忧郁地抿了抿唇。
“我妹妹有消息了吗?”
小丫鬟也和其余学子一样,回头看向几乎占了一整条大道的马车,都忘了理睬自家小姐。
“语莺你在听吗?”
“没,没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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