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
凌华南约了薛文后日去踏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就马不停蹄的从书房拿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柜子，用帕子擦掉上面的灰，缓缓打开。
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木香和岁月的味道。
这个柜子里装的全是薛文以前的小物件：他最爱的发簪、绣到一半的香囊、还有他曾经用来练习书法的毛笔和宣纸……
还有一只没送出去的的风筝……
看着那只纸糊的风筝已经到处斑驳，凌华南却仿佛看到十八年前的薛文一脸讨好的求自己给他做个风筝，带他去踏青时的模样。
而自己冷着脸说麻烦，背地里又暗自学了很久才糊出这样一个四不像的东西……
想到这，凌华南摇了摇头，将东西又放了回去，随后吩咐人准备了竹篾一干材料，就挽起袖子坐在庭院中重新做起了风筝……
夕阳的余晖穿过庭院中摇曳的树影，落在凌华南的身上，金色的光芒衬得她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
凌一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不禁有些感慨，何曾见过主子这般温柔烟火气的模样！
凌华南自然感知到她回来了，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头也不抬的自顾自忙活。
“说吧。”紧接着，冷淡的声音又让凌一觉得方才都是错觉，主子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杀神王爷！
凌一赶紧将查到的事禀报：“主子，您让属下查的那个侍女因打碎了贵重物品被闲王处罚，后于昨日自缢，闲王还为此惋惜了许久，让人将其厚葬了……”
“太蠢。”凌华南淡声吐槽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看样子已经把风筝框架做好了，正在绑线。
凌一知道这个“蠢”说的自然是凤晴，定北王府才出事，那边的罪魁祸首就被罚了，还死了，如果是一般人都要以为是凤晴杀人灭口！
想罢，凌一也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接着补充道：
“属下又查了那个侍女，这侍女名为素琴，乃是京郊江河村人，五年前曾在京郊救过闲王，后又自卖为奴，颇得闲王信任……”
听完凌一的汇报，凌华南没出声，一直到把所有框架接口绑稳，将一旁摆放的熟娟纸拿起来，才一边糊纸一边开口道：
“可知那侍女入奴藉前姓何？”
凌一有些想不通凌华南为何问这个，不由得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回道：“姓赵！”
“姓赵啊！嗤……原来是她。”
凌华南重复了一遍凌一的话，随后将糊好的风筝举起对着夕阳自我欣赏了一会儿，看形状是只老鹰，她也只会做老鹰。
凌一闻言，暗自疑惑：是谁？主子是怎么从姓氏就能猜到是谁？
似是欣赏够了，凌华南拿着风筝进了书房，凌一也赶紧跟着进去，就见自家主子站到书案前，开始研墨，抬笔作画，一气呵成。
凌一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华南在风筝上画了一条凶恶的龙将一只可怜的小绵羊吞入腹中时，就听到一道不悦的声音传来：
“去将那侍女尸体刨出来，送到大皇女府上。”
凌一赶紧应下滚蛋，也不知道凌华南怎么又突然生气了。
直到出了门很久才反应过来，主子好像就是属龙的，那羊就是薛郎君了，自己还盯着看了半天，就主子那小心眼，不生气才怪……
而凌华南看着凌一离开的背影，低声轻蔑的“嗤”了一声，这大皇女莫不是把自己当傻子？
京郊江河村是二十年前的难民安置村，当初便是自己与尚是皇女的凤晗负责赈灾安置，对此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江河村本村人都姓江与何，后来安置了一户赵姓和一户吴姓人家。
其中，那户赵姓人家因家贫想将家中儿郎送入了宫中做宫侍，便盯上了如沐春风的凤晗，那儿郎也算有本事，竟然爬床成功有孕。
只可惜命不好，刚生下个女儿便故去了。
那女儿便是如今的大皇女凤昕！
而凤晗本就讨厌心机深沉之人，能留那赵家人一命已是仁慈，赵家那边更是不敢冒头，一直都当做没有那个儿郎……
只是凤晗恐怕也没想到这赵家人竟还暗中和大皇女搭上了吧！也是，谁会舍得权势和富贵呢？
……
想着，似乎画歪了一笔，凌华南皱着眉头填填补补，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看着作完的画，总觉得少了些东西，思考了一番，遂又抬笔写下：
【龙卧云端思绵绵，羊行绿野意悠扬。
情思缠绕难自抑，独占芳泽一口尝。 】
写完搁笔，凌华南看着这风筝上的画和旁边露骨的诗，也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
大皇女府，书房。
“叮铃哐啷……”
一阵茶盏瓷器碰撞、笔墨书砚落地的声音交杂响起，主位上坐着的大皇女一脸阴翳，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出主意的谋士。
“你不是说凌华南必死无疑？万无一失？”
“属下死不足惜，还请殿下息怒！”
那个谋士跪在地上，被吓得大气不敢喘，几乎要将脸贴在地面上，嘴上说着大皇女爱听的话，心中却不由暗道：
［自己当初只是提了一嘴，最后做决定的还不是你大皇女，还有林大凤那个废物也是……］
“本殿如今被禁足，埋的那几颗棋子也都废了，却什么事都没办成，你要本殿如何息怒？”
大皇女起身一脚踢在那谋士的心口处，她自禁足以来，除了和那些侍夫造人，什么事都干不了，脾气是越发暴躁了。
眼见那谋士疼的面目扭曲，旁边其他的谋士纷纷别过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怕会被牵连。
只有一直守护着大皇女的黑衣女子见状，开口劝慰的转移话题：
“主子息怒，马上便是太君寿辰，您可以让锐皇子替您说情，解了您的禁足……
至于这狗奴才，看她还算忠心，便别同她计较了，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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