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打击太大了,大到让他无法承受,大到让他瞬间垮掉。他兢兢业业,为国效力,从未有过任何私心,只想守护一方百姓,让父母能够安享晚年,可到头来,却连自己的父母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惨遭屠戮,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份愧疚,这份自责,这份悲痛,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也让他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知道自己在崖顶哭了多久,只觉得眼泪早已流干,嗓子也早已沙哑,身体更是虚弱到了极点。
他想就这样纵身一跃,跳进脚下的峡谷,结束这痛苦的一生,追随父母而去,可当他站起身,望着深邃的峡谷时,脑海中却又闪过了军营中的弟兄们,闪过了肩上的责任,闪过了天下百姓的安危,他又犹豫了。可这份犹豫,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悲痛,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便失去了控制,直直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如今,他醒了过来,躺在冰冷的山洞里,可心中的悲痛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清醒过来,变得愈发清晰,愈发强烈。
想到双亲的去世,想到他们走得是那么惨烈,想到自己未能尽孝,未能守护好他们,眼泪便不由得又顺着眼角无声地流了下来。
那泪水滚烫,落在粗糙的被褥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是一颗颗破碎的心,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眼角的泪水不断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鬓发,也浸湿了枕头。心更是跟着一揪一揪的痛,那痛感剧烈而持久,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紧跟着,张好古觉得喉间有什么东西往上涌,带着一股腥甜的气息,堵得他胸口发闷,呼吸困难。他想爬起来,想将那股腥甜的东西咳出来,可身子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不听使唤,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分毫,只能任由那股腥甜的气息在喉间积聚,越来越浓。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挣扎与无助。喉间的腥甜越来越强烈,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落在身前的被褥上,鲜红的血迹在苍白的粗布上格外刺眼,像是一朵绽放的血色花朵,带着绝望与凄凉。
匆忙间,张好古只是凭着本能,稍微歪了一下脑袋,想要避开身前的被褥,可他的动作太过虚弱,太过缓慢,大部分鲜血还是落在了被褥上,只有少许溅在了地面上。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滑落,与眼角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也格外让人心疼。
此刻的他,嘴角、被褥,都是鲜血模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更加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失去意识,再也醒不过来。
围着地铺的黄祥、成均、孙临、袁飞、吴大宝,看到这一幕,顿时被吓着了,脸上的关切与担忧瞬间被惊恐取代。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好古刚刚醒来,就吐了这么多血,那暗红的血迹,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瞬间慌了神。
原本还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张好古的众人,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纷纷大声高喊起来,声音中满是惊恐与焦急,甚至因为过度紧张,声音都变了调,显得格外刺耳。“督帅!督帅您怎么样了?”“大人!大人您醒醒!”“快!快大夫!”一声声呼喊在狭小的山洞里回荡,打破了之前的寂静,也道出了众人心中的恐惧与担忧。
黄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脚步踉跄着往前冲了一步,伸出手想要扶住张好古,却又怕碰伤了他虚弱的身体,只能悬在半空,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
成均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张好古嘴角的血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孙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紧握的拳头和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袁飞和吴大宝更是脸色发青,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呼喊,声音中带着哭腔。
在一旁的大夫,原本正拿着药碗,准备等张好古醒来后喂他服药,看到张好古吐血,也是心头一紧,连忙放下药碗,拿起旁边的火把,快步走到石榻旁。
他将火把凑近张好古吐在被褥上的血迹,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探了探张好古的脉搏,指尖放在他的手腕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眉头微微蹙着,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众人的呼喊声渐渐停了下来,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落在大夫的脸上,眼神中满是期盼与忐忑,希望从大夫口中听到好消息,希望张好古能够平安无事。山洞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片刻,大夫终于收回了手,放下了手中的火把,脸上的凝重神情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他转过身,对着焦急等待的众人,缓缓开口说道:“诸位不必惊慌,大人这是好事,并非坏事。”
众人听到大夫的话,都是一愣,脸上满是疑惑,不解地看着大夫,不明白吐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好事。黄祥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大夫,您此话怎讲?督帅他吐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好事呢?您快救救他啊!”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不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担忧。
大夫微微颔首,耐心解释道:“诸位请看,大人吐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并非鲜红色。这暗红色的血,并非是新伤所致的鲜血,而是淤积在大人胸腔之内的瘀血。
大人此前想必是因为悲痛过度,气血攻心,导致瘀血郁结在体内,无法排出,时间长了,必然会损伤内脏,危及性命。如今大人将这瘀血吐了出来,郁结的气血得以疏通,体内的损伤也会随之减轻,这就算是大人没了性命之忧,只要好好调理,安心休养,便能慢慢恢复过来。”
众人顺着大夫的目光,看向被褥上的血迹,果然看到那血迹是暗红色的,与鲜红色的鲜血有着明显的区别。听了大夫的解释,众人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脸上的惊恐与焦急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与欣喜,虽然心中依旧有些心慌,依旧担心张好古的身体,但至少知道他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黄祥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却又欣慰的笑容。
成均也松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眼神中的慌乱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关切。孙临点了点头,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他看向张好古,眼神中满是心疼,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张好古,让他早日恢复健康。
袁飞和吴大宝脸上的惊恐也渐渐褪去,露出了安心的神情,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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