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病了，而且是不干净的病。
二赖子以前看到过这种女子，好奇下，他还问了不少的大夫才知道，这个玩意儿，一旦沾染上，治不好。
命，只是时间的问题。
张玉对着二赖子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个赖子啊，不错不错。
他们没有多看，而是去挑选合适的下人。
二赖子拉着张玉直接来到蜷缩在草席上的妇人面前停下。
他蹲下身子，看着那面黄肌瘦的妇人，还有她怀里的孩子。
张玉站在一旁，没有掺和。
兄弟之间的想法，说不用说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二赖子伸手轻轻戳了戳那孩子干瘪的小脸，孩子被惊扰，睫毛颤动几下，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妇人见状，下意识的将孩子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满是警惕和惶恐地抬头看向二赖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二赖子赶忙往后缩了缩手，脸上堆起看似温和的笑容。
其实吧，张玉站在一旁，没眼看，赖子一笑起来，就很猥琐。
这个没办法。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和这孩子什么情况？”
能来这里的，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买家。
那妇人自然是知道的，她眼里有惊喜，又有苦涩。
惊喜的是，她抱着孙子在这里好久了，没有人愿意买他们，觉得他们就是累赘。
苦涩的是，面前这两人，看着就不是好人的样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骨瘦如柴的孙子，唉........。
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我的孙子病了，家里人嫌弃他，不想养他，我就带着孙子出来了。”
张玉和二赖子对视一眼，还能有这样的人家？
张玉蹲下身，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孩子太瘦了，皮包骨的，一看都没多久的活头一样。
张玉轻声询问，“可看了大夫？”
妇人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颗颗落下，落在孩子干裂的嘴唇上。
“唉，没有钱，家里没有钱了，他们……他们嫌弃我的孙儿是个累赘，觉得这孩子病恹恹的，以后指不定要花多少钱，所以都不想要他，甚至……甚至还想把他卖掉。”
二赖子，“？？？”
你这，到头来，不还是卖了？
那妇人像是看出二赖子的想法，嘶哑道，“可若只是没钱，倒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他们啊，就是从心底里不想要我的孙儿，觉得这孩子拖累了他们，与其眼睁睁看着我的孙儿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贩子卖到不知何处，受尽折磨，还不如我跟着一起，至少……至少我还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护着他，哪怕只能多护他一天……”
说到此处，妇人鼻子一缩，喉咙里发出几声哽咽，她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在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张玉和二赖子对视一眼。
这妇人的年纪，不算大，虽然有了孙子，但古代人结婚的早。
而且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做事很麻利的人。
二赖子目光在那瘦弱的孩子身上游走，最后一拍腿，“走，去看看大夫，要可以治的好，就要你们了，要......咳咳，先去看大夫。”
张玉伸出手，轻声道，“孩子给我抱着吧，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那妇人看看张玉，又看向二赖子，紧了紧怀里的孩子。
咬咬牙，站起身，摇摇欲坠，但孩子她还是自己抱着。
张玉，“？？？”
额，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的像坏人？
对方警惕，张玉也不好强求。
去了大夫那里，孩子也没什么大事，开了几服药，好好调理一下，就会好。
知道孩子没什么大事后，那妇人哭的差点晕过去。
明明，就这么点事，没有要很多的钱，他们......他们就是不愿意拿钱。
明明都是一家人啊。
为什么要这么冷漠。
妇人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肩膀随着抽泣剧烈的抖动着，那压抑的哭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满是绝望和悲戚。
二赖子见不得别人哭。
他连忙安慰。
“孩子没事就是最大的福气，你别哭了，你们愿意跟我和哥哥回去么？”
二赖子一脸的真诚，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大的用，但还是很真诚。
”我和我哥哥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我们真的是好人，我哥哥还是读书人，还考上了，你觉得，读书人会是坏人么？“
这话说完，那妇人擦擦眼泪。
目光看向站在一旁，挺着腰，对着她微微点头的老汉。
他是读书人？
这？？？
那怀疑的眼神，让张玉，“.......”
原主的猥琐，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真的好冤枉好不好。
张玉无奈举起手，“我发誓，我是读书人，是好人，不信，你考考我。”
那妇人听了，破涕为笑，泪珠还挂在眼角，却已弯起眉眼。
她轻轻抹去眼角的泪，仔细打量着张玉，见他身形挺拔，人虽然一把年纪了，看着也不像好人。
可是，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到他的一身文气，，眉眼间透着真诚。
她心里那丝戒备渐渐消散了几分。
“恩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考您读书人的学问。”
妇人边说着，边将怀中熟睡的孩子又往怀里拢了拢，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孩子的梦。
张玉见妇人态度缓和，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主要是担心你以为我们是坏人，你怎么想的？”
那妇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太瘦了，他要吃饭，要吃饱，要休息，为了孩子，她原本就是要把自己卖掉的。
现在怎么还怀疑起他们了。
妇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也没办法，都是为了孙儿。
她看着怀里的孙儿，又看向看着她的两位老汉。
想了想，咬咬牙，说出自己无理的要求。
她抱着孩子直接跪下。
“恩人呐。
”妇人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我……我不要钱财了，我甘愿卖身为奴，给您二位当一辈子的下人，任劳任怨，绝无二话，只求您二位开开恩，收留我这苦命的孙儿，他年纪尚小，啥活计都干不了，但求您二位能赏他一口饭吃，给他个遮风挡雨的地儿，让他能平平安安长大……”
说着，妇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滴在孩子的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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