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旗也想跟江山说话，心里憋着，不好主动去说。
栓栓跑进院里，说尕爸叫他，江红旗穿好棉衣去江山家大门口。
他心想，老周肯定找江山交涉了，那张字据应该收回去了。
肯定是老周的安排，让江山跟自己大哥说一声。
江红旗心里又想，老周找江山谈事，核心意思就一个，想在县城到乌兰矿区这一路好好做生意，就把那张字据交出来。
江山敢不交？
除非他窝在村里不要出去。
江红旗站在了江山眼前，脸上冷沉，故意问：“山子，你这一路没事吧？”
“大哥，在响泉村那儿遇到了两个劫道的，没事儿了，他俩被警察抓了，少不了两三年。”
“啊？”
江红旗失声，又赶紧问：“你身上钱没被抢走吧？”
“一分钱都没被他们抢走，大哥，他们是老周的人，他们跟我要老周的五百块和你跟老周签的那张字据，我不给，他们就扑上来硬抢，我也不是没准备，我戳瞎了他们眼睛。”
江红旗满脸紧张：“你…你戳他们眼睛？你没事就好。”
“大哥，我要是将这张字据递给警察，你肯定也有麻烦。”
江红旗心里那叫一个惊慌。
“山子，是大哥一时糊涂…可你也清楚，我要有了麻烦，你也没好处。”
江山眼光沉沉盯着大哥看，我没有好处是什么意思？我没本事扳倒老周？
“大哥，字据我没给警察，在我身上好好装着。”
江山拍一下自己身上，脸上微微一笑看大哥。
兄弟俩心里都明镜儿似的，两个人已经有了死仇，表面上这样好好说话而已。
“大哥，我前脚离开村子，县城老周后脚就知道了，栓栓刚才说我前脚刚走，你后脚放飞了鸽子，是不是这样？”
江山笑呵呵问，江红旗脸色惨白，他想把栓栓一把捏死。
“你瞎扯什么，那只鸽子没圈好飞掉了，跟老周知不知道你出门有什么关系。”
江红旗不可能承认他给老周通风报信。
“大哥，栓栓说你家明天杀年猪，早杀了咱早吃肉，我媳妇葬礼的时候，你拿走了我的二十斤肉，明天记着还回来。”
江山转身进院里，骡子车牵出来还村长表哥家，再不理站在门口的大哥。
江红旗腿脚软的不知道怎么走了回去。
这小子拿了一张字据后，性子大变，说话口气大变，以前那个听大哥话的兄弟不见了。
他媳妇没了，他似乎清醒了。
“山子跟你说啥了？”
陈美莲看男人脸色不对，赶紧靠上来问。
“他说咱明天杀了猪，给他还回去二十斤肉。”
陈美莲一听这个意思就想炸，尖着嗓子喊：“凭什么，他要这么算账，咱就往前算，你爸领他来你们江家，他才四岁，没有你和你两个姐照顾他，他早饿死了……”
“够了，烦不烦？这种话你要说多少遍？他会听吗？”
陈美莲认为江家对他的养育之恩大于天，分家以后拿他家二十斤肉怎么了，他就这样计较？
“你非要还他？”
“还掉算了！”江红旗越加心烦。
陈美莲气急了：“你要还他二十斤肉，咱猪明天不杀。”
“不杀你儿子能饶人？他天天跑小梅家乱说话，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扇死他？”
“你扇呀你扇，你把我扇死算了。”
吵闹声越来越大。
……
隔壁两口子吵架，这边院里人听得很清楚。
夏莹莹看小梅一眼，嘴角一斜微微笑。
幸灾乐祸这种心理有些不好，不知道姐夫刚才跟大哥说了什么。
夏莹莹心里清楚，目前这种状况下，她只能叫男人姐夫，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叫姐夫，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不顺手。
姐夫回来了。
夏莹莹问:“骡子车还掉了？”
“还了，我给了表哥一百块，他们两口子死活不要，我说你们如果不要，后天我不敢借你们骡子车了，损失三百块，你们愿意？他们才拿上。”
小梅眨巴大眼睛看爸爸，小声说给爸爸听：“爸爸，我听见大爸大妈吵架呢！”
江山故意教育女儿：“大人吵架你瞎听什么，以后不许听，告诉爸爸，小姨教的字写会了没？”
“嗯，都写会了，你看呀爸爸。”
小梅拿来这两天写的字给爸爸看，一页汉字写的端端正正。
“不错不错，爸爸以为你就会写阿拉伯数字。”
小姨来到这个家以后，认字写字是小梅一天的主要任务。
“姐夫，我争取让小梅开学后能跟上趟。”
小梅不相信自己开学后能上学。
“爸爸，我真的能上学了吗？”
“你当然能上学啊，干么这样问？”
江山不明白小梅为什么这样问。
女儿心理卑微，觉得念书遥不可及。
“大妈说我去学校念书没用，小宝没人照顾爸爸没人照顾，家里活没人干。”
江山恨得咬牙，夏莹莹也气得肉颤。
“姐夫，大嫂跟小梅说这种恶毒话，就是想让小梅在她家老老实实当长工，她咋好意思跟小梅说这种话？”
江山搂紧女儿，大脸蛋贴小脸蛋。
“小梅，爸爸答应你，爸爸让你和弟弟上最好的学校，念最好的书。”
夏莹莹看父女俩贴紧，心里越加担忧，读最好的学校是去城里读。
山子，到了二月底开学，你和小梅小宝都能跟我去城里吗，有条件去吗？
夏莹莹心里的担忧男人肯定不知道。
她问另一个意思：“姐夫，你今晚去村长表哥家借宿吧，我和小梅不去了。”
“你不去了？”
“姐夫，夜太冷了，我抱着孩子跑过去跑回来，我怕孩子冻着，还是不去了。”
夏莹莹不想去村长表哥家借宿，还因为刘芬表嫂太能聊天了，她和小梅瞌睡的要死，刘芬还要聊，第二天早上又不敢在她家赖着不起。
江山顺着夏莹莹意思说：“好，那我现在去村长表哥家借宿。”
隔一天给村长表哥挣回来一百块，在他家借宿那是心安理得。
刘芬一脸失望。
“山子，不是说让莹莹和小梅小宝过来吗？今晚怎么是你来了？”
江山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我家小宝小梅一分钟都不想离开小姨，可她们三个都来你家借宿太不方便了，一床被子还要抱来抱去，烦不烦，我一个人来算了。”
刘芬气呼呼。
“山子，这有啥麻烦的？我今天又缝了两床新棉被，就是给莹莹和小梅盖的，我还把左边耳房收拾出来了，就是给她们娘儿三个睡的嘛，难道我今天白收拾了？”
村长表哥家左边耳房放杂物，刘芬今天收拾出来睡人，铺的盖的都准备好了，生了炉火，就是让夏莹莹带小梅小宝睡这屋。
夏莹莹咋还不乐意呢。
李旺军推一把刘芬，小声嘱咐：“你去叫人呀，你不主动叫她能主动来？莹莹一个姑娘家晚上敢睡山子家茅草屋？万一半夜有人跳进去还不吓坏她。”
“就是，我去叫人，小宝裹严实抱来就是了，怕啥！”
刘芬跑出去叫人了。
江山苦笑，也是怪自己家院墙底柴门破，挡不住一只野狗跳进去。
李旺军拽着江山坐炉子边。
“来来，趁你表嫂不在，哥有话对你说。”
“村长表哥，啥话还要等我表嫂出去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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