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燃烧后的浓烟在空中翻滚，子弹的呼啸声突然又如暴雨般倾泻，那挺该死的重机枪也继续开始射击，发出突突突的声音。
秦朗的瞳孔紧紧锁住战场，残破的掩体后，金永辉蜷缩在沾满血污的被单中，浑身散发着腐肉般的恶臭。
三人分别蜷伏在散兵坑内，汗水与尘土混合成泥，浸透了作战服。
“子弹还剩两匣，手雷各一枚。”秦朗的嗓音沙哑如砂纸，指尖快速划过战术平板上的红点标记，
“米国追兵呈扇形包围，现在还有火箭弹和重机枪，我们挺不了多久了！”他深吸一口气，将地图残片揉成一团，用打火机点燃：“突围必须有人断后——大强子，背金永辉走侧翼豁口；庄明华，开路并接管车辆。我留下牵制火力。”
话音未落，大强子的喉头便涌起哽咽的呜咽。
他猛地攥紧手里枪，眼眶瞬间充血：“组长，俺留下！你回去给俺爹娘捎句话——他们儿子不孬，没给东国丢脸！”
话音未落，他竟不顾秦朗的瞪视，猛然站起半个身子，要跑向最前方的掩体。
“哐——！”
一发火箭弹的尾焰撕破天际，灼热的弹体在三人不远处的斜坡上炸裂，还好中间隔了一门古董炮，否则就团灭了。
爆炸的气浪掀飞泥土，有块弹片如刀刃般削过大强子的左肩。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喷溅，
庄明华几乎在同时扑出，撕开急救包的动作快如闪电。她咬牙将止血绷带死死勒进肌肉，指尖被血渍浸得发黏。
“老子跟他拼了！”
大强子嘶吼着甩开庄明华，拖着重伤的胳膊就要冲向预设的散兵坑。
秦朗的军靴猛地踹在他膝窝，再一次吼叫到：“执行命令！背起金永辉，撤！”
“你们走！我这条老命，早该死在四十年前的朝鲜了！”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人猛然回头——金永辉竟不知何时挣脱了被单， 正用溃烂的右腿一寸寸爬行。
脓血顺着大腿的腐疮滴落，在焦土上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他爬过的地方，仿佛有一条毒蛇蜿蜒而行。
秦朗瞳孔骤缩，扑过去扶住老人颤抖的身躯。
金永辉的指甲已泛青黑，呼吸带着腐肉的腥味：“年轻人...别争了...我这身子，就算逃出去也活不过两天...”
他忽然攥住秦朗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当年我就应该在朝鲜，我眼睁睁看着战友们战死，...眼看着他们在审讯所里受到各种虐待..而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叛徒...如今让我也亲手杀几个米国鬼子，回头见了他们，我也好有个交代！”
庄明华的目光扫过老人胸腔的溃烂伤口，压低声音：“组长，他伤口感染太严重了，就算现在空运回国，也未必来得及...”她的嘴唇在颤抖，却仍保持着卫生员的专业冷静。
“闭嘴！”
秦朗的怒吼声震得耳膜生疼。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枪口抵住大强子太阳穴：“抗命者，军法处置！”
大强子却咧嘴一笑，血沫从齿缝涌出：“组长，你开枪吧。我大强子是pLA战士，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怎么能把后背留给敌人，把战友留给敌人，你们赶紧撤！”
他猛然转身，用受伤的胳膊托起步枪，独臂扣动扳机的动作竟比常人更快。
金永辉忽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溅在秦朗的作战服上。
他喘息着，浑浊的眼珠泛起泪光：“年轻人.你姓秦...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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