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沉默地摇摇头，眼中含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个...李长安...凌婳突然艰难地说，他...不是...人族...
我和桔梗同时一怔：什么？
他是...蚩尤的...血脉后裔...凌婳的声音越来越弱，守墓人...世代...相传...
这个惊人的信息让我一时语塞。难怪李长安会帮助蚩尤，难怪他对蜀山剑诀如此了解！但此刻，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凌婳的手突然用力反握住我的手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陈一潇...听我说...蚩尤本体...即将破封...你们...必须...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阵剧烈的空间震动突然席卷整个归墟核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百倍！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修为较弱的甚至直接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向公明惊骇地望向震动源头。
只见那道原本被暂时控制住的空间裂隙，此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张！裂隙边缘不再是黑色，而是变成了鲜血般的赤红！一股比蚩尤分魂恐怖千百倍的威压从中弥漫而出！
不好！魔圣脸色剧变，蚩尤本体要出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大如山岳的巨手猛地从裂隙中探出！仅仅是这只手的出现，就让周围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纷纷碎裂！
快阻止他！魔帝古路厉声喝道，一旦他完全降临，三界将再无宁日！
四位天仙强者不顾伤势，再次联手施法，试图加固空间裂隙周围的封印。但这一次，他们的力量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阻挡蚩尤本体的突破！
哈哈哈！李长安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尽管腹部还在流血，却笑得无比畅快，看到了吗？这就是蚩尤大人的力量！你们的挣扎都是徒劳！
我死死盯着那只恐怖的巨手，心中一片冰凉。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我们拼尽全力，最终还是无法阻止这场浩劫？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凌婳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她的动作之剧烈，甚至让插在心口的月白短剑又深入了几分！
凌婳！我惊呼一声，想要按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没时间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而坚定，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盛，陈一潇...记住...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她突然伸手握住胸前的月白短剑，用力一拔！
噗——！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但诡异的是，这血不是红色的，而是泛着淡淡的银光！更惊人的是，随着短剑离体，凌婳的气息不仅没有衰弱，反而开始急速攀升！
这是...空灵体最后的爆发！桔梗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她要燃烧最后的生命本源！
我心头巨震，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凌婳的身体缓缓浮空，周身散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她的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纯粹的银白色，如同流动的月光。
李长安...她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你以为...只有你是守墓人吗？
李长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你怎么会知道...
凌婳没有回答，而是转向那道正在扩张的空间裂隙。她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撕扯的动作。
以吾之血...唤虚空之锁...
随着她的吟唱，那道空间裂隙周围突然浮现出无数银色的锁链虚影！这些锁链不知从何而来，却牢牢地缠绕在蚩尤的巨手上，阻止它继续伸出！
什么？！李长安失声惊呼，这不可能！这是...虚空一族的封印术！你怎么会...
凌婳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因为...我也是守墓人啊...她的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魔族与虚空一族...世代共同镇守此地...只是你们...都忘了...
蚩尤的巨手在银色锁链的束缚下疯狂挣扎，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裂隙中传来他愤怒的咆哮：虚空余孽！你们一族早该灭绝！
凌婳没有理会他的怒吼，而是转头看向我，眼中的银光越来越盛：陈一潇...帮我...最后一程...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如刀绞，却知道别无选择。颤抖的手握紧照影剑，我缓缓点头。
谢谢...她笑了，那笑容纯净得如同初见时的少女，还有...对不起...
我没有让她说完。照影剑化作一道黑光，精准地刺入她的心口——那个已经被月白短剑刺穿的伤口。
噗——！
银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融入那些银色锁链之中。锁链瞬间光芒大盛，收缩得更紧了！
不——！！蚩尤发出不甘的怒吼，巨手被硬生生拉回裂隙之中！
凌婳的身体开始从脚部一点点化为光点消散。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但我读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保重。
然后，她彻底化作了漫天银光，与那些锁链融为一体。空间裂隙在银光的包裹下开始缓缓闭合，蚩尤的怒吼声越来越远，最终随着裂隙的完全闭合而消失不见。
归墟核心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惊天大战只是一场幻觉。只有满地的狼藉和重伤的众人，证明着这一切真实发生过。
我跪在地上，手中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却已经没有了目标。照影剑上的银光缓缓消散，剑身发出一声悲鸣，仿佛也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悼。
桔梗走到我身边，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她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李长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趁乱逃走了。四位天仙强者或坐或跪，都在调息疗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抬头望向凌婳消失的地方，那里还漂浮着几点未散尽的银光，如同夏夜的萤火，美丽而短暂。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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