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了。伤势和透支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最终，我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
再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印着901局徽章的医疗舱天花板。柔和的白色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营养液的味道。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来回碾过十七八遍，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丹田内的仙元依旧空空荡荡，但至少，那股要命的虚弱感和刺骨的寒意消失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猛地转头，只见桔梗正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动着。她居然也换上了一身现代装束——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原本冰蓝色的长发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变成了柔顺的黑色，随意地扎在脑后。除了那张美得过分、气质依旧清冷出尘的脸庞，她看起来就像个时尚的都市女郎。
只是……她手里那个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正以惊人的速度闪烁着各种美食图片和旅游攻略。
“你……”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
桔梗头也不抬，随手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扔给我：“你昏迷了一天。这里是你在帝都的据点？比我想象的要……无趣。”
我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滋润了一下快要冒烟的喉咙，才没好气地说：“大小姐，这里是医疗中心，不是游乐场。”
“哦。”她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终于停了下来，屏幕上定格在一张诱人的、铺满了芝士的披萨图片上。“这个，‘披萨’，看起来能量构成很奇特。还有这个，‘冰淇淋’，似乎是某种低温固态乳制品混合物？魔渊没有这种东西。”
我看着她那双冰蓝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好奇光芒，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这位挥手间能冻结空间、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的魔神，居然对披萨和冰淇淋产生了兴趣？
“你想吃？”我试探着问。
桔梗合上平板，站起身，动作优雅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穿这身衣服。“既然来了，总要体验一下此界风物。带路吧，陈一潇。”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我才是那个客人。
我：“……”
一个小时后，帝都最繁华的cbd街区。
我升了升懒腰，感受着久违的、属于人间的阳光（虽然被雾霾削弱了不少），呼吸着充满汽车尾气和各种食物混合味道的空气，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算是回来了。”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能脚踏实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这种感觉真好。
身旁，桔梗正微微蹙着眉，小口小口地舔着一个刚买的、售价高达88元的豪华版抹茶双球冰淇淋。她那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和绝世容颜，与手中那支卡通甜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甚至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照。
她似乎完全无视了那些目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舌尖那冰凉甜腻的触感上。听到我的话，她抬起冰蓝色的眼眸，扫视着周围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脚步匆匆衣着各异的人群，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感觉对比几年前偷偷来看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几年前？你什么时候偷偷来过？！”
“忘了。”她回答得干脆利落，又舔了一口冰淇淋，感受着那奇妙的甜味在口中化开，眉头微微舒展，“大概……是你们刚开始大规模建造这种……嗯……‘玻璃石头盒子’的时候？”她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摩天楼。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是国贸三期！算了……你以为阳间能有什么大变化？科技树又没点歪，无非是楼更高了，车更多了，网速更快了而已。”对于一个动辄以百年千年为单位计算时间的魔神来说，人类社会的几十年发展，可能确实微不足道。
桔梗若有所思，一边小口吃着冰淇淋，一边看着街景，忽然说道：“上次来，我看到你们的空中飞的铁鸟，数量还很少，现在倒是密密麻麻的了。”她仰起头，望着天空中偶尔划过的一道飞机尾迹云。
“那是飞机！民用航空器！不是什么铁鸟！”我无力地纠正道，感觉自己在带一个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呃，祖宗逛街。
“飞机……”桔梗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点了点头，似乎记下了。然后，她的目光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块巨大的LEd广告屏，正循环播放着最新款新能源车的广告，炫目的光影效果和动感的音乐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那个发光的大石板，”桔梗指着屏幕，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里面关着缩小的人在动？是一种新型的留影法术？还是困灵法阵？”
我扶额：“……那是电子屏幕！播放的是提前录制好的影像！不是真人！也没有困住谁的灵魂！”我感觉自己的科普任务任重而道远。
“影像？”桔梗歪了歪头，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如此清晰连续，还能发出声音……比魔渊的水镜术似乎要方便一些。能量来源是什么？灵石？还是……”
“电！是电！电能驱动！”我赶紧打断她，生怕她下一秒就开始分析电路原理或者试图拆了那块广告牌。
“电？”桔梗若有所思，“雷霆之力？你们已经能如此稳定地驾驭和储存这种狂暴的能量了？用来照明、驱动铁盒……还有这种‘电子屏幕’？”她看着街边的路灯、飞驰的电动汽车、行人手中的手机，眼神里的好奇越来越浓。
我忽然觉得，带她出来可能是个巨大的错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变成了桔梗的“十万个为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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