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凌厉的一剑竟刺了个空!
不是失手,而是在剑尖即将穿入对方心口的刹那,那家伙却以一种有悖常理的、近乎关节脱臼般,身形如鬼魅突然矮了下去。
凌厉的剑只刺穿了那家伙肩头的衣服,未能伤其血肉分毫!
紧接着,那家伙又来了一个狼狈却十分有效的赖驴打滚,滚向一边,避开索命长剑的攻击范围。
看得出来,那家伙没有打算放弃,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近乎疯狂的贪婪,不管不顾地再次扑向地上的包裹!
这种要钱不要命的悍勇,反倒让索命这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为之一怔。
电光石火间,葵青已翻身而起。
他没去拔腰间的刀,只是手腕一翻,指间已多了两枚锃亮铜钱。
“嗖!嗖!”
两点寒星破空,带着风声,快得超越视觉!直取偷袭者的太阳穴!
这不是江湖上卖弄的花巧,而是千锤百炼、化繁为简的杀人技,每一分力道,每一个角度,都是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极致经验。
那家伙却也厉害,感觉到危险,前扑之势硬生生扭成侧翻,躲开一钱,但另一枚铜钱却狠狠打穿他一侧肩窝!
“啊呀!”
剧痛让他整条手臂瞬间软垂,彻底失去抢夺的能力。
也就在这一刻,谁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吴小姐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喊,像是护崽的母兽,整个人不管不顾地飞扑上去,死死抱住金锭包裹!
她摔在地上,模样狼狈,但双眼睛里燃烧的执拗和疯狂,竟然比那家伙更盛几分!
索命此刻彻底回过神来,羞恼于自己刚才一瞬的迟疑,长剑一振,寒芒再起。
眼看夺金无望,那家伙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如困兽般的低吼。
他不甘心得一跺脚,冲向墙角,不顾肩头炸裂般的剧痛,借着墙边的破桌子顺势一跳,攀上房梁。
身体竟呈现与其伤势完全不符的灵巧,如同壁虎游墙,脚尖在墙壁上连点数下,身影几闪,就已经从屋顶的破洞中窜了出去!
房顶上,破碎的瓦片和朽木如同雨点般落下,伴随着仓皇远去的杂乱脚步声。
“你守在这里!保护好吴小姐!”
葵青语速极快,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屋顶破洞,判断着对方逃窜的方向,下一瞬,人已如一道被强弓射出的利箭,裹挟着冷风,疾射出门外!
凄冷的月光下,那个肩头染血、步履蹒跚的黑影,正拼尽全力扑向寨子后方那片在夜幕中如同巨兽匍匐般的原始密林。
葵青眼中寒光一闪,鼻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山林?他再熟悉不过。
他的追踪技术,曾让无数自以为逃入山林便可高枕无忧的江洋大盗饮恨。
那家伙的身影很快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密林之内,是另一个世界。
参天古木遮天蔽月,只有零星斑驳的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洒下,勾勒出扭曲怪异的阴影。
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湿滑黏腻,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和泥土的味道。
葵青的身形在林木间穿梭,如同鬼魅,尽可能减少追击产生的杂音。
他的耳朵捕捉着前方那家伙仓惶逃窜无法完全掩饰的声响。
踩断枯枝的脆响,刮擦灌木的窸窣,以及压抑不住的、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距离,正在以一种稳定的速度拉近。
追过一片布满嶙峋怪石的斜坡,前面是两棵巨大的,不知历经多少沧桑,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古木。
它们的根系暴露在地表,如同巨蟒般蜿蜒交错,形成天然的障碍。
就在葵青的身形如同游鱼般,灵巧地从这两棵巨树狭窄的缝隙中间穿过的那一刹那!
脚底传来的触感不对!绝非腐叶的松软弹性,也非树根的坚硬起伏,而是一种极细微的,带着某种精密机关特有的、富有韧性的紧绷感!
是陷阱!
一个精心布置、算准了追踪者心理和路径的致命陷阱!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葵青的脑海,激起一身冷汗!
这绝对不是普通毛贼能有的手笔!
千钧一发之际,他前冲的猛烈势头被强大的腰腹力量硬生生扼住!足尖并非向后踏地,而是猛地向侧面一根凸起的树根点去,同时身体借助这股力道强行扭转,向侧后飞扑出去。
整个过程中,他尽可能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交叉死死护住头脸要害。
这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后烙印在骨髓里的保命本能,姿态或许难看,却最为有效!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沉睡的巨兽发出愤怒的咆哮!
炽烈的火光如同昙花一现,瞬间照亮周围扭曲的林木,随即又被更浓重的黑暗吞噬。
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焦黑的泥土、碎裂的木屑以及刺鼻的硝石硫磺味道,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在葵青的后背上!
葵青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后背如遭重锤,气血翻腾。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抛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几步之外的腐叶堆中,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喉头一甜,一股腥咸液体涌上口腔,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耳鸣声尖锐持久,眼前阵阵发黑,满身满脸都是泥污,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挣扎着半跪起身,剧烈咳嗽,抬眼望去。
前方,爆炸的中心点,一个焦黑的土坑还在袅袅冒着青烟,周围的草木呈放射状倒伏、断裂,一片狼藉。
而那个家伙的身影,早已如同鬼影般消失在更深、更暗的林海之中,无迹可寻。
只有爆炸的余响,还在空旷的山林间孤独回荡。
对方不仅狡猾如狐,悍不畏死,而且在此地早有周密的布置!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见财起意的蠢贼,其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沉的图谋和更庞大的阴影!
葵青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缓缓站直身体。
尽管体内气息紊乱,但他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冰冷锐利,如同被冰雪反复擦拭过的刀锋。
调虎离山?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家伙设计好的,那么,吴小姐此时此刻的处境就很耐人寻味。
葵青只有在心里祈祷,祈祷索命能够超常发挥,祈祷吴小姐不要出事。
随即,他不再有任何迟疑,转身沿着来路,狂奔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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