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带着钱医生缓缓往东边的灌木丛钻去，手里的样本包贴得死紧。
山后还有断续的叫喊声传来，杂乱的脚步在乱石间追赶。
陆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金属盒，紧紧捏着背带，声音压得极低：“只要一发送信号，直升机会在平原等我们，只要能安全到那边，样本就算保下来。”
苏瑶低头把烟雾弹又往腰间按实，招呼他：“给你两小时，务必保证样本安全。”
她的语气平铺直叙，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道。
陆晨手里的样本包带已经勒出折痕，他看了苏瑶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把话咬得更紧：“你们也小心，别硬撑。”
说完拉着钱医生快步向灌木深处去了。
苏瑶转身看了看林浩和赵悦，声音干脆：“准备行动。
分头开始。”
林浩点了下头，低头把最后一颗烟雾弹塞到上衣口袋，动作拖得不慢。
赵悦把急救包背带拢起，低声问：“火种和绷带全在身上了？”
“都带着。”苏瑶背包带拧了拧，招呼林浩在前头探路，“走。”
三个人顺着西面的山坡往下，行动时刻意把鞋印踩得很深。
苏瑶还故意拽断沿途的灌木枝条，踩踏出一大片杂乱的痕迹。
林浩低着身子，时不时用手刀拨弄落叶和碎石，把痕迹扩大到一米宽。
行了不到十分钟，林浩耳朵贴着地悄声道：“有人跟上来了，就在后边。
脚步还有狗叫，这批猎人挺急。”
苏瑶想也不停，顺道拣了几根干枯的树枝，把随身的小瓶子里的火油涂在上面，三四步一处，点燃一堆小火堆。
火点小，不太扎眼，却正好能冒出一股淡烟。
“目的达到了。”苏瑶压低声音，她不做无用话，只又多留几个脚印，沿着乱石往西边那条半塌的坡口引路。
赵悦有些喘，还是低声问：“陆晨能安全带钱医生下山吗？
那悬崖太险了。”
苏瑶没回头，声音放得很低：“他的风系异能足够强大，用起来比咱仨合在一块还省心。
他只能专心护着钱医生，别担心他，只管咱眼前这摊。”
林浩悄悄拭了下手掌上的汗，把土系异能凝在指间，手掌贴着地面划了个弧。
他选在路口附近捏了个土包，一拂手压进落叶中，脚后跟再碾几下。
等有人踩过去就会陷进去，后边狗一跟进也要被困住一阵。
赵悦发现了，又小声问一句：“你设置的陷阱够挡追兵吗？”
林浩收敛表情，只回答：“咱得给他们下点侥幸，不能让猎人觉出异常。
别指望能困太久，能拖一刻是一刻。”
他们一路往西，泅过一处泥沟时，脚下踩出嘶啦的水声。
苏瑶把打火棒在石头上划了下，将一串细火苗丢在树杈堆上。
“再多留下点热源，让他们夜视没用。”
林浩抬头瞄了瞄后方，压低嗓子说：“追兵分成两队了，一边快上来了，一边还撸着狗跟咱屁股后头转。
我弄点碎石翻回去，把痕迹再拉乱。”
说着，他弯下身，土系异能强行把泥地升高两寸，原本清晰的鞋印顿时被新泥覆盖。
赵悦紧了紧背包带，声音带点僵硬：“还剩一盒强心针，等下真要拖不住人，我就下针。”
苏瑶往赵悦方向点了下头，只说：“到西口就分岔，林浩在后，我先去点第二道火堆。
火焰要控制在树下，别烧大了，小烟最管事。”
赵悦皱了下眉，拽着急救包往苏瑶指的方向跟上。
不远处杂草疯长，她用力分开，脚下又踩出几道断纹路。
林浩贴地前行，在路引分岔口趴下，两只手沿路边草根掐断。
动作不慢，也不见慌乱。他侧过身，在手心里抓了一把干土，抖在鞋印里。
“得多引他们绕两圈，给陆晨争取更多时间。”
林浩低声，自言自语。
赵悦注意到后面烟越来越浓，耳朵竖着听了几秒，“追兵好像加快了速度，有人喊要包抄。”
苏瑶快速把树枝堆牢，火苗藏在树根下，丢了一撮碎火油棉进去。
半分钟后，柴火悄然烧了起来，淡淡的烟混着腐叶气味翻腾开。
“咱们得把线索全往西拉，谁过来咱就用烟雾弹。”
苏瑶说到最后，声音像平铺一层白纸。她把烟雾弹拇指和食指夹紧，时刻准备拉环。
林浩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条乱石坡，手里攥着树枝，压低声音：“前方还有点断崖，咱可以再折一折，把痕迹往乱石堆里拖，正好让后面这帮人转糊涂。”
三人在乱石坡之间交错移动，每经过一处，都会丢下几根断枝或踏出一些奇怪的交叠脚印。
有时林浩会停下，抓把泥土混着草叶胡乱拍在原有鞋印上，把真假线索叠在一起。
赵悦喘息加重，还是咬牙坚持跟着。苏瑶回头看看她的脚步，提醒一句：“省点力气，等追兵真近了，你就负责扔烟雾弹。
我得多点两处火，把鬼头狗涮一遍，让它们嗅不准。”
林浩道：“烟雾弹别光往路上撒，灌木丛也丢几个，堵住他们的鼻子。”
身后已能听见断续的狗叫和人声。队里没人出多余的话，各自做着分内的事。
苏瑶继续添火，林浩处理陷阱，赵悦留意急救包。
三人步伐匆匆，在浆洗过一样的灌木之间穿插前进。
“听声，已经快压到第一道火堆了。”林浩的嗓音几乎快不存在。
赵悦顺手把一根松枝搭在脚步最密的土沟，遮住明显的凹陷。
苏瑶又掏出小瓶子涂火油，这次火点定在山坡岩石间。
火苗一蹿就黏住石缝，又是一道新的热源。
林浩顺着坡道边缘又埋下两颗石子大小的浅陷阱，埋得很浅，够猎人打个趔趄，也能慢半拍。
赵悦小声补充：“别让追兵发现巡逻路线和土包，不然要露馅。”
她喘得更重，但动作跟得不落后。
苏瑶仍是只往前走，说话简短：“只要把人往西引远，陆晨他们那边就安全一分。”
这时，西口方向窸窸窣窣的杂音时不时加重。
林浩脸色没什么变化，手下却不停嚓嚓铲地。
赵悦举起小急救灯照过林浩胳膊，露出几道风干的泥痕。
她小声问：“你撑得住吗？”
“问题不大，把追兵引过来，让他们焦头烂额，撑得住。”
林浩拍掉手上的尘土。
三人脚印、火堆、假线杂乱地把山坡搅出一片混淆的场面。
空气里渐渐升起烟气，火焰和泥地的味道混在一起，扰乱着狗的嗅觉和人的辨别。
苏瑶瞧准西边还有个断口，对林浩摆了一下手：“往那边拐，把脚印抻过去。
后头人上来记得扔烟雾弹，别拖泥带水。”
林浩应了一声，拔脚钻进石堆间。赵悦提着急救包紧紧跟上去。
苏瑶把打火棒和烟雾弹再摸了摸，跟进乱石间。
后面追兵杂乱的脚步声明显加重，狗叫声愈发急促。
赵悦压低声音：“追兵靠近了，得抓紧。”
林浩把最后一颗烟雾弹就手卡在指缝间，边走边埋伏在灌木根部，“追兵真要扑上来，咱就和他们拉开距离再灭掉痕迹。
让那帮猎人瞎转时间，就够陆晨用了。”
苏瑶没有停下来，步伐加快，火堆、杂乱脚印、陷阱一路布下。
三人全神贯注，把一切杂乱的线索都往西拉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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