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指甲抓着手背，一个劲的低喃：“怎么会不一样，怎么跟我知道的不一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
给人一种精神不正常的感觉。
俞意衡捉摸不透对方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突然情绪起伏如此剧烈。
“你一个人在那嘟囔什么，还做不做交易？”
男人被俞意衡的声音拉回思绪，愣愣望向俞意衡迟疑道：“交易……要做交易！可是，选你……？”
俞意衡没忍住半眯眼眸，锐利的眸子审视眼前怪异的男人。
究竟在演哪一出？
男人手背被抓的出现一道道血丝丝的指甲印，脸上痛苦纠结。
“会暴露……你跟我想的不一样，不一样会暴露。”
暴露什么？俞意衡把这些话听入耳朵却无法建立起一个完整的脉络联系。
“暴露一定会死。不行……交易内容要改一改！”
“？”俞意衡没想到自己谈条件没谈成就算了，对方还准备当着他面直接坐地起价。
这不是没把他当外人，纯粹是没把他当人啊。
舌尖舔舐过齿廓，发出一声气音的笑。
“交易内容就要你的声音，你的脸还有衣服……获取你的记忆！”男人话音刚落突然触电一般瘫倒在地，抽搐没几下躺平了。
俞意衡望见这一幕，一脸惊诧。
天地可鉴——他一手握弓，一手握箭，没动手！
反应过来这人不能死，至少柏霖没找到之前不能死的俞意衡着急了。准备上前做胸外按压，给男人来个急救。
结果双手交叠摁在对方胸骨中下1\/3的交界处时，俞意衡感觉自己身体内的什么东西被男人吸走。
想要撤开手掌为时已晚，晕眩感似浪涛层层席卷大脑。
俞意衡视线变得迷离，像是眼瞳被蒙上一层薄薄雾气。
直到男人脸上的抽象脸谱褪去，露出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面容，连身上的衣物都瞬间调换。俞意衡的手掌可以移动后，下意识捂着头露出惊愕表情。
男人猛然睁眼，朝俞意衡咧唇笑道：“真难得，让我找到这么好的替代者。我终于能解放出去了哈哈哈哈……”
“你？”俞意衡一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身体也处在极度虚弱状态，连弓箭都消失不见。
男人好心给俞意衡弄出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俞意衡失去自己的容貌，被那抽象五颜六色的脸谱覆盖。
“我刚刚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他，原来是跟我虚张声势。没关系，我会如约救他出来，毕竟现在他是我的了。”
俞意衡没吭声，注视着男人把镜子里的景象换成困在领域里的柏霖，看样子男人是准备履行约定。
就在男人伸手即将用指尖触碰镜面时，听到嘶哑虚弱的嗓音用嘲讽语调说：“你确定他是你的？”
“你以为我是怎么失去我的脸和身份的？我的爱人没认出我，她选择跟那个窃取我身份的男人走……我被困在这里不知年月，当时的我和你一样自信，有什么用呢？再甜蜜的过往，都比不过脸和声音。没有人会相信，换脸、换声音那种天方夜谭的话。”
俞意衡发出极短促的气音，像是笑了一下。
就在镜面光芒大盛的瞬间，俞意衡嘶哑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嗓音仍然虚弱却透着阴森森的感觉。
“你是在找死。”
柏霖被男人从镜子里拉出，男人像记忆里一样弯唇温柔浅笑，正准备靠近柏霖却被猝不及防一把甩开手掌。
柏霖沉默盯着男人的脸，他现在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哪怕血条已经补满——这是那两个孩子的特殊伤害，副本内不可逆转。
男人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嘴角的笑意不改疑惑询问：“怎么了？”
柏霖动作毫不迟疑，一把掐住男人的脖颈，清冽的嗓音此刻尽显冷漠森然：“你做了什么？”
俞意衡在一旁地面上虚弱趴伏着，他尝试呼唤却发现柏霖听不见，于是只能受着柏霖从镜子里出来到现在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男人被掐住脖颈上不来气，却也不敢挣扎怕露出破绽。他不认为自己的伪装会出现问题，这就是天衣无缝的替换。他笃定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认出。
“小……漂亮……”
唇瓣溢出断断续续的气音，脸上可怜无助的表情，一切都在试图唤醒柏霖的爱意。
“谁准你学哥哥那样叫我？”
柏霖用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一拳砸在男人肚子上，让男人误以为自己的内脏被砸出血。
男人被掐着脖子快速思索自己的行为，根本想不到自己暴露的原因。可是柏霖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脖颈的手刚松开，眼前冷光一闪出现的是权杖的尖头。
男人气都没喘匀就慌张翻身指向俞意衡的方向，“他没事，他在那儿！”
柏霖顺着男人的手指方向，看到趴伏在地上整张脸被五颜六色的诡异条纹覆盖的人在朝他虚弱笑。
男人以为柏霖没认出来，心头刚没浮现的喜意被柏霖砸下来的拳头给吓的荡然无存。
拳头骤然落下，距离男人的脸还有几寸距离时收住停下。
柏霖盯着男人的脸，终究没把拳头落在那张脸上。反手用权杖刺透男人的小腿，柏霖就明晃晃把权杖立在男人小腿里朝地上趴着的俞意衡走去。
柏霖走到俞意衡身边先是伸手抓住俞意衡的手掌把人扶起，然后让俞意衡靠在他身上。
感受到柏霖抓手掌时的动作，俞意衡唇角没忍住勾起，他倒是没想过柏霖是凭借掌纹发现异常。
对方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容貌声音和记忆都有了，最后败在掌纹。
“哥哥，可以杀掉他吗？”柏霖正向俞意衡征求意见。
俞意衡忽地被柏霖权杖刺穿小腿的男人的惊恐叫声吸引过去，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声音惊恐大叫是这样的动静。
“不！不……我不要变回去！”
男人的惊恐尖叫没有换来任何怜悯，他的脸重新被杂乱的色彩覆盖，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啊啊啊啊！”男人逃避似的剧烈挣动捂住自己的脸，却牵动到小腿上的权杖，尖锐刺耳的痛苦嚎叫在房间响彻。
柏霖环住俞意衡的肩膀让俞意衡以他为支撑点站住，随即抬手捂住俞意衡的耳朵，避免男人发出的声音让俞意衡的耳朵遭殃。
俞意衡感受到柏霖的细心体贴，他料想过柏霖会很快发现男人不是他的事实，却未曾想过会那么快速。
伴随男人平躺在地无声无息，俞意衡的气力终于重新回到体内，衣服也被换回来。
俞意衡转身抬手触碰柏霖的耳朵，眼底尽是心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就没想过我？”
俞意衡说的速度不快，看表情能感觉出来不是在质问，而是后怕和疼惜。
柏霖读懂后握着俞意衡的手腕，用脸颊讨好蹭动手掌心。
“怕哥哥饿肚子。”
俞意衡清楚，柏霖是会为了让他安心吃饭而选择隐瞒危险的性子。之前遇到不同时间线的俞意衡时，有句话对方没说错——柏霖会以保全他为先。
“我少吃一顿不会饿死，你要是出什么差错，我怎么办？你留我一个人疯找你，不是太残忍？”
柏霖身上还沾着血，耳朵的情况看起来很是骇人，可此时此刻却乖顺认错讨好。
“我以为我可以很快解决。”
俞意衡听完这话心头攒着气，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对柏霖的依赖，可是柏霖却不那么依赖他。
“我真想揍你一顿让你长记性……”
柏霖眨动眼睛，松开俞意衡的手腕。乖乖站在俞意衡面前，似乎在等着俞意衡的揍。
俞意衡放在平时也很难下去手，何况是对耳朵受伤的柏霖，于是抓住柏霖的手就要先回房间。
耳朵的伤势很明显是无法逆转，不然以柏霖的治疗技能完全可以补满血条伤势消除。
俞意衡这样想着就只好替柏霖清理干净沾上的血污。
换好衣服的柏霖，干干净净坐在床边。
俞意衡转身要去清洗毛巾时被柏霖抓住手臂带到身前，并且快速用胳膊环住腰。
“哥哥，不要生我气。”
俞意衡垂眸注视着柏霖，“没有生你气，是担心你。生气是气我自己能力不足，如果我能强大到被你依靠，你就不会什么危险的事都想着自己担。”
柏霖听的不是滋味，与其让俞意衡自责，不如让俞意衡揍他一顿。
“哥哥就是我的依靠。俞意衡，你是我活着的意义，你很重要。”
柏霖说完觉得还差点什么就补充道：“心里不舒服可以揍我，我知道错了，我会长记性。哥哥，不要憋着自己难受。”
俞意衡俯身的瞬间一滴泪落在柏霖脸上，柏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唇上的触感给带走注意力。但因为耳朵听不到声音，就错过了俞意衡唇瓣蠕动吐出的几个字：“没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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