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晚饭才吃完，肖笑言就在英粟儿窗下叫她。
英粟儿拿着羽毛拍出门，英成和洋子待在客厅，还没出去散步。
“我出去打羽毛球去了。”英粟儿说，谁也不看。
她很久不喊英成爸爸了，也不理他，所以，出门打招呼时就谁都不称呼，只叫妈妈不叫爸爸，明显地不理睬英成。
不称呼就不能说明跟谁说话不跟谁说话。
英成板着脸不语，洋子答应着并说：“早点回来。”
见英粟儿已出门，英成愤愤说：“越大越野，没礼貌。”
英粟儿跑下楼，最后三级石阶，她并着双腿，一蹲一起跃下去，每次她都这样，三级石阶一纵跳下去。
竟然意外地看见了东方雪冰：“咦？你怎么来了？”
东方雪冰笑盈盈迎上来：“我不知道你家住这里，我让肖笑言带我来找你。”
“真奇了个怪了。”英粟儿见到东方雪冰非常高兴，“怎么突然会来找我？”
东方雪冰：“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
肖笑言环视四周，见英粟儿家旁边另一单元门下有石桌：“要不就坐在院子里说，这里有石桌。”
三人在石方桌处围坐下来，头上有枇杷树，小鸟叽叽喳喳飞来又飞去。
这时，英成和洋子下楼来了，他们准备出去散步。
肖笑言老远就喊道：“英叔叔，洋子阿姨。”
英成微笑着：“肖笑言，怎么不去打羽毛球，坐这了？”
“英叔叔，我们一会儿再去。”
两个大人走近，看看不认识的东方冰雪，东方冰雪礼貌地叫着：“叔叔，阿姨。”
英成微笑点点头。
洋子温和地问：“是同学吗？”
东方冰雪笑颜如花，她本来就长一副笑脸：“是的，我和英粟儿是同年级同学。”
两个大人走远，英粟儿看着东方冰雪。
东方冰雪说：“你爸爸帅出天际，只是一看就威严，我都觉得紧张。”
“嗯。”英粟儿没兴致地点点头，又问：“你找我有事？”
“哦，是我哥找你。”
“你哥找我？”英粟儿皱起眉头，“亦老师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明天晚上来找你，带你去他那儿。我只是今晚来告诉你一声。”
“他那儿？他不是你哥哥，你们不是一家人，什么叫他那儿？”
“你不知道，他现在是在一家美术培训班做老师。专带艺考生。”
英粟儿听了心速就忽然加快了：“那你呢？你还在学画画吗？”
“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哥也不怎么管我。他就是对你念念不忘。”
“亦然呢？”肖笑言急切地问，“他还学画画吗？”
东方冰雪：“他一直跟着我哥学着呢。”
肖笑言：“好久没见他了。”
“明天嘛，明天一起去，我堂哥亦然也在那里。”
当天晚上，英粟儿失眠了，她莫名地兴奋。心脏一直砰砰砰的跳。
漫漫长夜，她盼望着天快亮。
虽然东方冰雪没说明亦老师的意思，可是英粟儿冥冥之中已感觉到了什么。
她迷失的时间太长了。好像有一丝曙光照射进她黑暗无望的生活里。
该行动了，尽管她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但是近来总有想法在她脑中攒动，想住校，对，还有住校。
她不想被动地消极地耗费下去。
熬过难熬的白天，总算到了晚饭以后。
傍晚，三个女生在东方冰雪的带领下去了亦老师所在画室。
亦老师在的画室就在一条文化街中段，离二中不远，从二中出校门走完田间小路，进城的第一条横街，就是文化街。
这条街很多各种类型的文化培训机构，画室也有好几家。
亦老师的画室就在一个十字路口，一幢三层楼商铺楼。从一层到三层都是艺术培训学校，亦老师在三楼。
上了三楼，走过一条长廊，走道两边墙上挂满装有学生习作的画框，有素描，有色彩，大多前几届学生的。
想必他们都是已考上某个艺术院校的学生吧。
走道端头四五间画室，几个女生进到其中一间画室。因为刚过饭点，还早，学生几乎没来。
很多画架，画板，画板上贴着进行中的，已完成的素描，水粉画。
墙上贴满学生习作。
英粟儿见了一年多没见面的亦老师和亦然。
亦然正坐着在画架后画素描，石膏头像。见到三个女生，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看着她们。
英粟儿最后一次见他，是他们一起在亦老师家画石膏几何体。
肖笑言径直走到亦然面前：“亦然，好久不见了。”
亦老师见英粟儿：“来了？”
又转身对那三个人说：“你们几个在这里玩着，我找英粟儿单独有事要说。”
说罢示意英粟儿跟他走。
亦老师把英粟儿带到另一间像是教师办公室，又像杂物间的房间，里面堆放着很多画材。
亦老师拉过两把椅子，自己坐下，让英粟儿坐在他对面，他目光深邃地看了英粟儿片刻：“还好吧？现在怎么样？”
英粟儿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淡然地说：“还行吧。”
亦老师的目光揪着她不放：“还行？能考上大学吗？”
“不能。”英粟儿垂下眼眸。
“各科成绩大概考多少分？”
英粟儿自嘲地笑笑：“二三十分。”
“嗯？”亦老师一怔，沉默好一会，“回来画画。”
英粟儿抬起头，双眸看着老师，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听我的，来画画，明年参加艺考，计划好，马上回来。”
“我家……”
“什么你家你家的，你没脑袋吗？”亦老师皱眉，提高了声音。
她想起她因为学画被英成暴打一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起。他们当然知道。
亦老师看她一脸迷茫无措的样子，缓了口气说：
“这样，你看我帮你安排，你利用中午，晚自习，周末的时间来画画，一天也能抽两三小时画画。”
英粟儿睁大眼睛一直看着亦老师，心都快跳出胸膛。
亦老师顿了一下，接着说：“按你的悟性，每天能坚持两小时画画，一年多时间足够了。”
“来这里画吗？”英粟儿问了一句。
“就来这里，我们这里也有你们二中的艺考生，他们也是课余时间来画画的。”
“那，我家……”
“不用让他们知道。”亦老师果断打断她，“你就这样混下去也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以后你又准备做什么？”
是啊，考不上还得呆在家，走不出去，没有出路。
英粟儿动心了。目光灼灼，仿佛看到曙光了。
“费用先赊着。”亦老师垂下眼帘，“考取再说。”
“赊着？”英粟儿疑惑着看着亦老师，“别的同学也这样？”
“没有……也有例外。”亦老师又抬头看着她，“这样你家就不知道了。”
“如果考不取呢？”
“怎么就考不取了？我说考的取就考得取。专业我负责，文化自己去想办法。”
门外有上课学生陆续走来，英粟儿在门口对亦老师说：“老师，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肖笑言叫出来，我们走了。”
亦老师：“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这几天吧。”
“越快越好。”
老师说罢进了画室。
太突然了，英粟儿还没反应过来，像做梦一样。
那天她和肖笑言在外面逛了很长时间，她一直平息不了自己的心情。她还暂时理不出头绪。但是她是兴奋的，感觉这自己的命运将又有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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