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大会的县委书记郑伟点评：“树前区的大会发言，道出了一个真谛：发展经济是硬道理。产品出去，资金进来，财政增收，群众增益，手中有钱，一兴百兴。政府有钱，重视教育，不是空话，修建公路，新修水利，举办公益。百姓有钱，修房盖屋，添置衣物，促进消费，还有储蓄，锅里碗里都有，实现良性循环，大家应当受到启发，比学赶超嘛！”
晚上，又是郑萍来了。一进门就说：“区长哥，你的发言稿在笔记本上，郑伟书记叫我来拿，你快抄下来，书记有用。还有，地区三级会干部会上，也有两、三个区发言，可能有你们，要做思想准备。”
艾书：“全地区100个区，不可能轮到我们发言。”
郑萍：“郑伟书记是地委成员，他说叫谁发言，他有建议权没有？”
地区三级干部会议，以县为单位讨论，艾书发言：“莺咀区和树前区交界地方有一个老君洞，从打鸡洞那里来了一个人，进洞看后说这个老君洞与打鸡洞景致各有千秋，因此，洞门口21户农民，每户出资400元，把洞里的路修了一下，拉上电灯，正月初二开放，每张门票3元，两天就有3000多游客，投下去的钱就收回来了。这个洞口进口出口，一边是在莺咀区，一边在树前区。村民开发了28个景点。前几天，我们两个区的领导都去看了。我们觉得很有开发价值，就是现在里面的道路、照明都太简陋了。我们商量两个区联办，我们多投入点资金，莺咀多投点精力，联合开发出来，就是个无烟工厂，带动一方……
不等艾书说完，兰忠贤一句话挡来：“饭都吃不饱，哪个去游？”
不想参会的地委参会的那位副秘书长打补丁：“就是嘛，要务正业。抓什么旅游？”
大会发言前，艾书请示郑伟：“开发旅游这一条，要不要？”
郑伟：“照讲。那些说法没有远见。”
会后，兰忠贤说，“郑伟，艾明怂起，‘十抓十促’？九抓不行？十一抓不行？非要把什么旅游塞进来充数！”
艾书在省城组织调运出口生铁回来，他向艾明县长请假住院休息几天，县长听他讲的症状后说：“你那可能是急性膀胱炎，先吃几粒《呋喃妥因》，不好再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好多事情还等着做。”
艾书本想这一年，对硫磺实行产销见面，去掉中间环节。但在省城期间，他看见那些求车皮运硫磺的商人，像自己那样难。打访市场消费，得知，矿产硫磺最大的用户是糖厂，糖厂必须要用硫磺才能把黄熏白，用量在百分之二左右，一个千吨规模的糖厂，一季榨糖也就用个两吨左右，一个万吨糖厂一年也就用20吨磺。第二个集中间量大点的是铁路，路基轨连枕木的螺丝缝隙填充必须用200目以上磺粉，全国一年也就用个200吨。第三个是一些化工厂要用硫磺做原料，但用量不大。另外就是制硫酸，但硫酸本身是低值产品，用不起硫磺，只能用硫精砂。
艾书这次组织调运生铁1000吨，尝到了艰辛苦头：先是铁厂把生铁用汽车运到省城粮厅汽车场；再申请省商检局按比例随机钻粉取样检验符合出口标准；继而申报车皮，铁厂无力，只好请区长出面，艾书又请现经委荣主任帮助。艾书跑了七趟才拿到远湛江17节车皮的计划；然后是组织装运，每天要到火车站窗口申报次日车皮，第二天一早就要去看车请到没有，多的一天可请到两节，一般是一节，有些天是一节都没有。车皮在站台停留是有时间限制的，到时候装不足也要被拖走。请到车皮后，联系汽运，要人，发货，要人，到火车站上车，要人。35斤重的铁块，一车上完，手痛、腰酸背疼。本来雇有搬运工，但货主不帮忙不行。
所以一年六、七千上万吨的硫磺产出来，要直销的话，需要有营销经验的上百人的营销队伍才行，并且多数还是要交给消费单位所在地的地、县五交化公司来经销。
艾书明白了一个道理：
市场决定了：丢开中间环节是空想主义。
于是艾书确定开一个硫磺订货会。
硫磺订货会，参会者多是原合作的客户，新来的有多家，让艾书想不到的是原县委老书记、行署常务副专员曹军也来了，自己怎么能坐在主席台上呢？艾书请老领导上坐。
老领导说：“我不是专员也不是书记了，退休了就是一个百姓。我们是响应省委号召，为乡镇企业服务。几个退下来的老家伙成立了一个公司，营销乡镇企业产品，也是服务内容。客户没有贵贱之分，坐下面行了。”
艾书只好临时把桌凳重新摆过，开成圆桌会议。
艾书作了一些欢迎的客套话之后，进入正题：
“一、我们的经营原则是先款后货、批款批货；斤两不赊；
“二、我们会作一些市场消费调查，终端用户是什么价，中间营销环节的运输、税收、管理、仓储、利润等的大致经营成本，确定我们的出厂价即总厂仓库交货价；
“三、我们每个时期确定的出厂价都是透明的，会发一个价格通报给各位客户，一视同仁；
“四、您如果认为这批货赚不到钱，可以退款，退款时连款到这里的银行存款利息照计照退；
“五、请大家作一个意向性计划，：全年需货多少，各季度多少，我们以便以销定产。
“六、本批硫磺出厂吨价600元。此次携款来的或半月以内打款来的，都是此价。认为此价高了的客商，不勉强。但来者都是客。会议两天，今天订计划，明天一天游览鸡鸣三省风景和参观磺厂，看看我们的供货能力。
“请我们的县委书记曹老专员作指导”
曹军：“艾书区长的发言，是区里定了的原则，言简意足，我们赞成。我们公司先预计年销300吨，隔月一个车皮。回临川后，先打一个车皮60吨货的款来。”
艾书：“谢谢老专员的关心、支持。”
晚上，艾书到区招待所看望老上级。曹军说：“艾书同志，你管工业这一套是从哪里学来的？批款批货，以销定产，只赢不输啊，风险都甩到中间环节去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办的这个公司，还在摸着石头过河，亏了是要拿工资去贴的。”
艾书：“老领导们来了就是支持，来了就是人气，古话说‘生意不成仁义在’，任何时候都离不开老领导们的关心。”
曹军：“我在临川县委工作的时间短，但对你印象还是很深的。在书记区长生病的情况下，你坚守岗位，全区工作照常运转，特别那20天，一个公社一个公社的跑，开完全区的公社人代会，跟上了县委的工作步骤。县人代会，让你担任总监票员，就是想让你在全县干部群众面前表现一下，将有更重要的岗位等着你。谁知有人说你曾是区造反派头头，当时正值清理‘三种人’，我也正值工作变动，就把你的事搁置下来了。如果是一般人说，可以不听，但主要县委领导成员反映的，不听不行啊。”
艾书说：“干工作不是为升官而干。只要得到群众的拥护，领导上的认可，就足以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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