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笑着给齐长安介绍：“这是小萤，你见过的，她以后会一直陪着我们。”
小萤甜甜地对齐长安挥挥手：“哑叔好，我是小萤，以后请多多关照。”
齐长安有些茫然地点点头，随后把目光又放回黑瞎子身上，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黑瞎子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今天开始，我们要一起完成很多事了，你再睡会儿，我去做吃的。”
齐长安似懂非懂，但感受到黑瞎子的温柔，便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最后齐长安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
不是药味，不是消毒水，也不是再生仪的金属冷气。
是葱花炒蛋的焦香，混着米粥的甜糯，还有一丝……煎鱼的油香。
他睁开眼，屋里空了。
黑瞎子不在。
但他知道他在哪。
他慢慢坐起身，腿还有些软，但已经能支撑自己。
他扶着墙走到门口，看见厨房的门开着，黑瞎子正背对着他。
他在灶台前忙活，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手里的锅铲翻飞。
“你醒了？”黑瞎子听到脚步头也没回，声音带着笑，“再等五分钟，早餐就好。”
齐长安没说话，只是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那背影很挺，肩宽腰窄，穿着件旧t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水汽氤氲中，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动作随意，却透着一种……家常的温柔。
齐长安忽然想起黑瞎子说过的那些事。
在德国，他们合租的房子，黑瞎子总爱做饭，说“吃得好才有力气打架”。
他不爱吃辣，黑瞎子就少放辣椒；他喜欢清汤，黑瞎子就熬三个小时的骨头汤。
那时的他们，是搭子，是战友，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可现在，齐长安知道，他们不止是这些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双手曾沾满血，曾握过刀，曾被电极灼烧，曾无力地垂落在铁床上。
可现在，这双手能握住黑瞎子的手，能翻相册，能落下一枚白子，能……轻轻碰他的脸。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前半生吃的苦，受的罪，经历的背叛与孤独，或许真的就是为了遇到这个人。
不是为了使命，不是为了张家的任务。
只是为了在某个雪夜，被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笑着拉进暖光里，说：“走，我请你吃饭。”
“发什么呆？”黑瞎子端着盘子回头，看见他光脚站在门口，一愣，“怎么不穿鞋？地上凉。”
他说着，放下盘子，快步走过来，蹲下身，从柜子里拿出那双软底鞋，轻轻给他穿上。
“我自己来。”齐长安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哑。
“我知道你能。”黑瞎子抬头，灰金色的眼睛望着他，笑得温柔，“但我乐意。”
齐长安没再说话，任由他系好鞋带，然后被他扶着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葱花炒蛋、清炒菠菜、煎带鱼，还有一碗白粥。都是清淡的，却香气扑鼻。
“吃吧。”黑瞎子给他舀了一碗粥，又夹了块鱼，“鱼刺我都挑了，放心吃。”
齐长安低头，小口喝粥。
温热的米粒滑入胃中，像是一股暖流蔓延至全身。
他抬眼，看着对面的黑瞎子，对方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评价这顿早餐。
“好吃。”齐长安轻声说。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黑瞎子眼睛一亮，笑得更灿烂了。
“昨晚……我去解家。”黑瞎子一边吃，一边说，“解九给了笔钱，还说以后会供奉你。”
齐长安抬眼看他。
“我知道他这是认了当时你和九门的交易，但我没让他白给。”黑瞎子笑，“我也给了他一颗‘固元丹’，算是礼尚往来。”
齐长安点点头，继续吃饭。
黑瞎子看着他，忽然说：“小萤刚才告诉我，我接了个新任务。”
齐长安抬眼。
“是个长任务。”黑瞎子笑得有点傻，“叫《共度余生》。要和你一起做一百件小事。”
齐长安的手顿了顿。
黑瞎子继续说：“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完成？”
齐长安没说话，只是缓缓放下筷子，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然后，他极轻、极慢地说了三个字：
“……能完成。”
黑瞎子一怔，随即笑出声，眼底却泛起一层薄雾。
“好。”他反手握住他的手，“那咱们，一件一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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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好。
两人坐在院子里，齐长安靠在藤椅上，膝上盖着毯子。
黑瞎子坐在他脚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轻声读着。
是小萤从主系统那里拿来的《小王子》。
“‘你知道的——当一个人非常悲伤的时候，他会喜欢看日落……’”黑瞎子念着，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有一天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齐长安闭着眼，听着他的声音，像是被催眠。
“你看过四十四次日落吗？”他忽然问。
黑瞎子笑了：“看过日落却没那么多次。
在德国的时候。你有次失踪了三天，我满城找你，最后在教堂顶上找到你。
你坐在那儿，一句话不说。我就坐在你旁边，陪你看了三天的日落 那是我最认真看日落的几天。”
齐长安睁开眼，看向他。
“有人说，‘太阳落下去，明天还会升起来。可有些人，落下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黑瞎子轻声说，“我当时不懂，现在懂了。”
齐长安沉默片刻，忽然说：“……我不想落下去。”
黑瞎子一怔。
“我想……一直看着你。”他低声说，“看你笑，看你做饭，看你……不戴墨镜。”
黑瞎子笑了，眼底有光闪动。
“好。”他说，“那我也不落下去。咱们一起，看遍全世界的日出日落。”
齐长安点点头，重新闭上眼。
微风拂过，槐花落在他肩上。
黑瞎子轻轻拂去，然后，缓缓靠在他膝上，像只终于找到归处的猫。
这一刻，只有阳光，微风，和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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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边烧着橘红。
黑瞎子在厨房忙活，齐长安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块木头，正用小刀一点点削着。
那是黑瞎子从后院捡来的槐树枝，他说要看他做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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