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在一旁低声道：“姜姑娘之前不是听见，沈括跟桑姑娘合谋要做那茶生意，会不会是桑姑娘……”
穆瑾昱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眼底疑惑更深，“就算是桑九黎，她又是如何知晓……”
吴公公不懂，但他心里总觉得，上次李怀被金月商人坑银子一事，跟桑姑娘脱不了干系，只是不明白桑姑娘为何要这么做。
他一直在殿下身边伺候着，最是知道桑姑娘有多在意殿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设计害殿下呢？
这事儿过去也有些时日了，吴公公都不敢在穆瑾昱面前提起，他能想得到，殿下怎么可能想不到，殿下心里怕是不愿承认吧。
“小的，也觉得奇怪。”李怀低声呢喃了句，忽然睁大了双眼，“您说，她的消息会不会是从三生阁买来？”
“三生阁？”穆瑾昱垂眸低喃着。
李怀道：“据说三生阁情报遍布天下，这天底下就没有三生阁查不到的事情。”
李怀曾听闻，就连宫里皇上白日说了什么，夜里宠幸了哪个妃嫔，三生阁都一清二楚，但这些，他是绝对不敢在二殿下面前提起。
穆瑾昱却不以为然，“三生阁神秘非常，本殿几番派人探查，都没有找到，桑九黎一个女子，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过，如何能从三生阁得到消息？”
穆瑾昱始终觉得，桑九黎没有多大能耐，北辽一战，她能打赢，也是因为，她是桑家人，桑家军愿意为她卖命。
他唯一意外的，是那日夜里桑九黎露出来的身手，内力竟比他还强。
但他也很快释然，毕竟他还要忙于朝中之事，不像桑九黎，整日无所事事，有充足的时间去练功，再加上有镇国大将军桑振怀亲自教授，武功比自己厉害也正常。
李怀似乎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穆瑾昱沉下眸子，冷声道：“你还是想想，如何给本殿把银子赚回来，若还是这般处境……你就不必再在这京城里呆着了。”
李怀浑身一颤，真到那个时候，他恐怕，也别想全身而退了。
他为二殿下办事多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二殿下不可能会放过他。
李怀一双三角眼半垂着，将心思藏了起来，“正如殿下所言，那沈括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江南人，若殿下应允，小的派人做些手脚，他的生意定然是撑不了多久的。”
天启并未限制在朝官员亲眷经营自己的产业，身为皇子，穆瑾昱手上有些铺面也无可厚非。
但不能太过张扬，否则便会遭皇帝猜忌，有敛财之嫌，更别说，利用权势欺压旁的商户。
传出去损了名声事小，再被御史参奏就得不偿失了。
李怀知道这个理，穆瑾昱自然也清楚，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穆瑾昱沉吟了片刻，“去城外庄子上调些人，做事隐秘些，别让人瞧出端倪来。”顿了顿。
穆瑾昱又道，“那些跟咱们明面上抢生意的铺子暂且不动，先从城南的铺子下手。”
城南的铺子，都是穆瑾昱暗地置办的，出了事，也惹不到他身上来。
李怀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一句准话，“是，小的这就去办。”
走的时候，人都精神了不少。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桑九黎的混劲儿。
短短数日，京都府衙的门槛都快被桑九黎踏烂了。
“陈大人，这人在城南的糕点铺子里下药，正巧被本将军瞧见了，您给查查看他还有没有同伙。”桑九黎手上拎着个人，往堂前一丢就走了。
府尹陈生看着地上鼻青脸肿，连嘴都张不开的犯人，头发都快愁白了。
府丞上前查看了一番，回头问道：“大人，这人都这样了，还审么？”
“唉……”陈生摆了摆手，“先关进大牢，把前日布庄闹事那人提上来。”
陈生正了正官帽，坐在堂上办事，心里却一顿哀嚎。
这桑将军是捅了贼窝不成，见天的给他送人犯。
还都是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连放都不能放。
且不说案子好不好审理，就这么多案子堆在一起，就够忙死了。
陈生当了府尹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这么手忙脚乱过。
“咚！咚！咚！”
布庄闹事的人犯还没提上来，外头击鼓声又响了起来。
陈生的脑门子随着鼓声，一突一突地跳了起来。
堂外，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进来，“大人，又有人来告状了，说是自己被人套麻袋打了。”
陈生手肘一滑，刚调正的官帽又跌歪了，“关起来！全都关起来！这一天天，的尽给本官找麻烦，先关几日再受理。”
衙门外百姓云集，一个个伸着脖子瞧热闹。
“今日审的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看方才桑将军送来的人被打成那样，应该是审不了吧。”
“桑将军真是个好人啊，这年头能真心为百姓着想的能有几个。”
“是啊，这些个贼子害人不浅，今日我正好要在那铺子买糕点，若不是将军及时将人抓了，那被毒害的就是我了。”
“我看就是有人瞧着人家铺子生意好，故意害人的。”
“这种人，就该乱棍打死。”
京都府衙日日上演着折子戏。
二皇子府，杯盏瓷器碎了一地。
穆瑾昱双眼赤红。
李怀跪在地上颤抖个不停，“殿，殿下，那桑九黎简直比那些地痞流氓还混啊，那些人要是嘴巴不严，将小的供出来，小，小的就完了。”
“殿下……”李怀爬到穆瑾昱脚边，“求殿下救救小的，小的不想蹲大狱啊。”
“滚开。”穆瑾昱一脚踹了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就算李怀不求，穆瑾昱也必须得保他。
李怀是二皇子府的管事，他若是被供出来，就连穆瑾昱也会跟着受牵连。
届时，即便将李怀推出去，他多年树立的贤德之名也将受到质疑。
穆瑾昱沉默良久。
李怀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殿下……”
穆瑾昱眉目一沉，“这件事本殿自会想办法处理，近日，先别再找那沈括麻烦了。”
自从桑九黎回京后，事事都跟他作对，偏生这些都是不能摆上明面的事。
他顾忌名声，桑九黎却是个混不吝的，再这么较劲下去，只怕他底下这些人，还不够桑九黎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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