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丨摇篮
地下室残存着少量未能泵出的油烟气，通风与返潮也有些问题，上桌吃饭还好，却并不适合作为过夜的地方，相比之下咖啡店后厅倒是很舒服。
“和之前一样，我会在店的部分守夜。躺椅也很舒服，所以你尽管睡在床上，记得白天交班就好。”
“那可以把手机借给我点一份你的外卖吗？”
安终忽然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从未想过这种操作：“你午饭想吃的话，我出门之前提前告诉一声，毕竟新鲜食材只有早上的才最好。”
天气的状况放在这里，已经零下了，没那么容易坏掉。卖完了就在软件上关闭点餐台，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眼睛」数以万计的先例早就证明了一个道理：在这片大地，加班行为存在严重的边际效应递减。并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后，作为减缓递减效应的“补偿”，将会以原工时日益萎缩的个人效益对其起到一个衬托的作用，以方便地产生更多的剩余价值。
话虽如此，也许实际的工时费早就降低到不能满足基础生活需求的水平也并非不可能，要是不加以遏止，等到面包涨到五十万马克的时候大概会爆发一次小规模冲突……
远处几束冲天的光柱慵懒地摇摆着，小部分夜行生物被吸引过去，正在进行一场大略不详的空中派对，参与成员中也有一些安终的子机。当思维于长夜中趋近于静止的时刻，连续多次的频闪画面终于冲破了他设下的禁制，投影到视网膜前：
“！！，？”
连续几下无章法寻找借力点的行为令摇椅的平衡瞬间打破，底座右侧边的切线变成了唯一接触地面的地方，眼看就要翻倒。但在此时逐渐明悟过来的安终占据了上风，他大刀阔斧地调整了自己的重心所在，将腰椎扭转到最大幅度，总算基于单点接地建立了新的平衡体系。
「甚至哪怕再来一次，也能通过这样的操作稳住吧……」
然而脑内模拟预想的情况是：椅子的接地点并非是牢牢钉死在地上，一旦作死，原本庞大的静摩擦力很可能立即会转化为动摩擦，届时受力点忽然少去一部分受力，压根不需要两秒，自己就会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调剂着多方的施力，缓缓将一只脚伸向了地面：
嗡噶——！
意料之中的滑动却也立即紧跟着。也就是他的动作稍快一筹，瞬间切换双脚落地的同时，反手接住了椅子的一角，最终一番操作下来，只不过是有一些拖曳的声响。
先是在原地勾着头向内侧探望了数秒，这才轻轻地迈开步子，蹑手蹑脚走进后厅。看到白落堤睡得正香，大概并没有被打扰到，终于安下心来，悄悄地退出去：
“但是还有些影响睡眠质量的事情，不得不去完成才行呐！”
安终伸出那只嵌有触媒的手掌，玻璃店门内侧就透出光亮，因为有铁皮卷帘作为背景，阵纹显得更加清晰。不消片刻，最外围描述恒星与卫星的大圆环开始向中收束，一个形似塔楼的符号占据了大半版面：
【模拟塔】
以触媒的特定频段，将二者进行同调……
终端地址设置为：x，∞，z
“我熟悉的频道大多都被弃用了，看起来星球对面也没谁有兴趣收听广播的样子。”
于此同时，在另一边，正在忍受红色数据符号与低帧率的留学生终于等到了独属于他的黑屏转圈显示，可是现在是在食堂，只好发出苦痛而无声的呐喊。
……
橙黄色的链子仿佛并非自模拟塔的纹路所发出，而是以塔心与安终的左肩为起始点，慢悠悠延伸释放，完成连接之后，中段立即便呈现出微微下弯的姿态，代表着它自身存在一定的质量：可以使用简单的干涉扭转试验测量，标准参考重量为5g至23g\/m，这一条替代材料用得太多，有点超重，但是问题不大。
强度或复杂度较高的魔法术式很容易对彼此产生干涉效应，塔楼光芒逐渐黯淡的时刻，就是蓄能完成的时候，只见它的尖峰斜斜地瞄向天空：
“哪怕不会产生光，能量反应也许会引起气象台的关注，到时候就麻烦了。”
脉冲传播途径是一个椎体状，在聚集性较高的前中期，使用传统的套筒操作可以阻隔大多数探查的手段，而要将【认知阻碍】延伸到那么远……
「我自己的算力可能不太够，但是触媒一派是出了名的不需要算力」
讯号以无光的模样延伸至高天之上，在电离层远程抵抗作用开始初见成效的情况下减速，于是可以被平流层的特殊粒子所捕获。在特殊频道的调制下，它们不再保持平时只进不出的状态，可以被短暂地视为绝对刚体，像是一面专门反射特殊讯号的镜子。
一丁点角度的差异将射线流拉扯到极大面积，经过测算的坐标变动辐射了遥远的一座城：
——人们一般称其为「塔河」
首具「天使」的葬身之地，泽冉·丹特丽安铩羽的所在，一位朋友的心愿未曾了结的地方。可以说存在许多新仇旧恨，也许是时候算个总账。
“全机，未休眠且无特殊正执行任务部分，汇报数据！”
伍叁玖伍机自伪休眠状态，缓缓蜷缩起了脑袋，近乎停滞的心脏正在执行升温工作，陈年共生毒素未及遍布，就被阻滞了进程。
「执行组一〇二肆机时刻待命，预备组伍叁玖伍可进行完全唤醒」
“执行组……雪花即将开始落下，现在同步区域天气情况预测……”
在简单视察中，安终发现它们似乎诞生了名为「滋养体」的大型个体。因为冬季难以获取及储存热量来源因故，子机在无主动命令的情况下，建立了4座临时给养平台：「滋养体」，本身消耗的能量相对体型很少，拥有厚厚的保温外皮与二百六十三位载入接口，主要承担执行组收集讯息后的体力恢复与庇护所工作。
说是这恶劣天气情况下的「摇篮」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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