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梅和魏老师饭后散步回来刚刚走到大门口，旁边的车库门忽然开启，白色桑塔纳风一样冲了出去。
蒋梅追着车喊：“慢点开！你着什么急！”
秦家明听到声音打开院门探头出来看，问：“出什么事了？”
蒋梅：“你姐不知道怎么了，把车开那么快。”
“我姐回来了？”秦家明走出来沿着胡同眺望，“人呢？又走了？怎么也不回家，她手机没拿，谢大哥打电话找她呢。”
贺兰一路风驰电掣来到演出场馆门口，赶上散场人流如织，她把桑塔纳停在路边，转身便往谢益清停摩托车的停车场跑去。
停车场人也很多，推自行车的、骑摩托的都很多，唯独没有谢益清那辆黑色摩托车。
贺兰问停车场管理员：“有一辆纯黑色摩托车开场前停在这里，怎么没有了？”
管理员：“被人骑走了。”
贺兰：“什么时候的事？”
管理员：“刚停没多大一会儿。”
贺兰：“是车主吗你就让骑走了？”
管理员：“废话！人家有牌儿，对得上号我还能不让人家走？”
贺兰这时候才想起来打电话，结果一摸口袋摸了个空，回车上好一通踅摸也没找到。她以为演出入场的时候没注意让人把手机偷了，于是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通蒋梅的手机，问他谢益清有没有回家。
蒋梅告诉她：“小谢刚刚打电话回来说要出门两天。”
“出门？”贺兰看着公用电话亭里的日历，说道：“大年二十八，他要去哪儿啊？”
蒋梅：“没说，不过我听他声音挺低沉的，似乎心情不太好。”
贺兰的心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凉，独自坐了很久才攒足力气开车回家。回到家秦家明把手机拿给她，打开一看除了三个来自谢益清的未接来电，收件箱里还静悄悄躺着一封未读短信。
“贺兰，你什么意思？”
扑面而来的尖锐语气让贺兰不知不觉咬紧下唇，手指死死攥着手机，直到屏幕自然而然熄灭，漆黑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她拧紧的眉头和慌张的眼神。
不待她细细打量，手机屏幕忽然又亮起，来电显示胡玫。
“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贺兰，帮我了断一场长达十年的暗恋。”胡玫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却并不低沉，“我死心啦，谢益清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贺兰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胡玫问：“你怎么不问问我他喜欢谁？”
贺兰：“算了，我不想……”
胡玫：“他喜欢你，他亲口跟我说他喜欢的人是你，贺兰。”
贺兰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她在电话里胡言乱语，但胡玫不管不顾，像是喝多了一样说个不停。
“他那么沉默的一个人，说起你的时候居然会滔滔不绝。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搞笑，里面歌手在唱《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我坐在场馆外面的台阶上，听他讲跟你的点点滴滴。”
“曾经读书时经常带错课本的人，居然能把你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他的厨艺应该不错吧？真羡慕你想吃就能吃到，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出了名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说回来，你也够可恨的，明知道他喜欢你还要把他推到我面前，你知道看他伤心我是什么感觉吗？我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换给他。”
“好不甘心啊，我明明比你早遇见他，可他偏偏就是不喜欢我。呵呵，其实想想也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压根没想起来我是谁。”
房间里烧着暖气，贺兰觉得一阵一阵的气闷，胡玫一边说她一边朝外走，不知不觉沿着城隍庙大街走出老远。
“算啦，我已经想通了，你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谢益清跟你在一起是真的开心，这就够了。”胡玫在电话那边用力吸吸鼻子，嘻嘻哈哈道：“谢益清知道我跟你说这些该不会怪我吧？”
贺兰轻叹一声，说道：“你不要误会，他和我之间唯一的感情联系只有亲情。”
“你是说，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人，错误的把亲情当成了爱情？”贺兰沉默，胡玫忽然冷笑一声，说道：“我真为谢益清感到不值。”
电话突兀地挂断，贺兰站在冷风中良久，直到一束烟花照亮夜空，她忽然想起还没有问胡玫知不知道谢益清去了哪里。
算了，还是不问她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贺兰垂头丧气往家走，心想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了四合院谢益清还能去哪里呢？
这样一想她立刻停住脚步，心脏像是被针刺中一样哆嗦了一下，是啊，谁都知道他无处可去，那他年根底下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呢？
贺兰拿出手机，再不犹豫直接拨通了谢益清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真够绝情的。”贺兰站在胡同口不走了，看一看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她抻着脖子往胡同外面一瞧再瞧，始终不见半个人影，也听不到一丝摩托车的引擎声。
她站在胡同口驴拉磨一样转圈圈，转着转着没等到正主，倒把二驴子给转出来了。
二驴子提着一瓶二锅头随走随喝，拐过夹角被贺兰吓了一跳，语气不善地骂：“二半夜不回家在这儿猫着干什么？把我吓出个好歹你们家就有祖宗了。”
贺兰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情像以往那样跟他针尖对麦芒，挪一挪身子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而后继续探头向远处张望。
二驴子觉得怪稀奇的，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于是问道：“等谁啊？”
贺兰：“谢益清。”
二驴子：“哟，真稀罕呐，平时都是他站这儿等你，今儿轮到你等他啦？”
贺兰抿抿唇，不太自然地问：“他经常站这儿等我？”
二驴子：“你不知道？”
贺兰：“我真不知道。”
二驴子：“看来你是真瞎。”
说完二驴子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走了。贺兰又在原地等了一个钟头，等到大街上空无一人她才默默转身回了四合院。
进院子她就觉得哪里不对，走到廊下才反应过来，庭院灯怎么没开？为了方便院子里的流浪猫，平时庭院灯夜里都是不关的。
东卧室亮着一盏灯，贺兰走过去推开门，问道：“妈，你睡了吗？”
没等来蒋梅的回答，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却凭空炸起：“大闺女，回来啦？”
贺兰瞳孔紧缩，定定望着站在房间正中央的人。
何富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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