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
给战场镀了一层金边。
像是老天爷给这场菜鸡互啄打了一盏落幕的灯。
马宝正坐在倒塌的攻城楼车上望向远处的屠戮，那是蒙骑军在追杀溃逃的西军残卒。
而孙可望本人的尸体就在马宝的下方，十几个亲卫守在那里。
马宝并没有让人去割孙可望的脑袋，因为他要把这首级让给毕力克图。
毕竟人家来驰援自己，若不给人家一点好处，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至于这好处嘛，自然便是战功了。
三千蒙骑军，以极低的伤亡杀敌过万，斩下贼将首级。
这样的功劳，倒是值得吹嘘一番。
不是马宝不想拿功劳，而是做为新加入燕国公集团的新锐，人情世故还是很重要的。
这就像是一个刚转正的实习生，刚接了一个大项目，请老员工帮忙，事了项目做成了，你不得在项目负责人的后面加上人家的名字？
马宝虽然年纪小，
但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他养成了左右逢源的性格。
部众正在打扫战场，
今日一战，
马宝一方伤亡三五千，孙可望的三万西军伤亡近半，几乎一多半都是蒙骑军对其造成的伤亡。
于公于私，此战首功当属蒙骑军。
至于剩下的万八千的西军降卒，则是马宝最大的收获。
就在这时，
西面十里的密林方向出现了一条黑线。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马宝浑身一紧，赶紧起身，向西面打望。
“马将军勿虑，是公爷来了！”
马宝见对方身上的甲胄，的确是公爷亲卫营的穿戴，赶紧点头道：“末将在此地恭候公爷！”
亲卫营的骑士看了马宝一眼，调转马头朝窟龙关去了。
不多时，
张璟川等人便来到了窟龙关外的战场上。
他看了一眼马宝，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这就是孙可望？”
“是他！”马宝斩钉截铁道：“此战蒙骑军当获首功！”
张璟川没有理会马宝所言，只是说道：“孙可望的部众，多为川人，若是他们愿意留下，就收入你军中，若是不想当兵，就送去太原，于成龙自会接收。”
“末将明白！”马宝恭声道。
马宝看向张璟川身后的五百亲卫营骑兵和孙文焕的两千铁骑军，神情有些恍惚。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燕国公来此的目的，绝不会只是为了驰援窟龙关，否则毕力克图的三千蒙骑就够了，为何还要多带两千五百骑？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不，
燕国公对蒙骑军的实力应该极为了解才对，杀鸡焉用牛刀？
“国公爷此行，可还有别的目的？”马宝低声问道。
张璟川瞥了马宝一眼，咧嘴一笑道：“你小子倒是聪明。”
马宝思忖片刻后，惊呼道：“公爷是打算突袭汾州！？”
张璟川微微一笑，“你觉着此计如何？”
马宝喉头微动，沉吟道：
“蒙骑军虽已拿下温泉镇，但想要奇袭汾州，很难避开顺军的耳目，就算有蒙骑军和铁骑军的策应，到了汾州，没有足够的工程楼车，恐怕也是难以拿下汾州城……”
说到这里，
马宝看了一眼有意考较自己的燕国公，犹疑道：“除非……”
“除非什么？”张璟川笑道。
“除非……公爷转攻孝义和介休，这两座城池虽有数万顺军驻守，但都是一些甲兵不齐的乌合之众，而且城墙低矮，没什么城防设施，拿下这两座城并不困难。
只要攻下这两座城，公爷便可直击普同关。
普同关虽有高一功部的一万劲卒驻守，但此关的两座关墙，却是东高西矮，咱们用计骗开西关门，并不难！”
一旁的孙文焕听完，眼眸中尽是讶然之色。
马宝所言倒是与自家公爷所谋划的有七八分相似，这让孙文焕不得不暗叹马宝的才能。
张璟川微微一笑，
悠悠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领一万本部精锐和剩下的西军降卒去攻孝义吧，若是你能拿下普同关，我给你一个总兵官当当！”
此言一出，
马宝心中一喜，赶紧恭声拜道：“末将定不负公爷所托，若拿不下普同关，末将提头来见！”
说完，
马宝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去攻孝义了，那公爷所带来的骑军，以及剩下的两万精锐步卒又该去哪里呢？
难道……
公爷真的要去攻汾州？
似乎是看出了马宝脸上的疑惑，
张璟川便笑着说道：
“汾州，就像是屉上的螃蟹，身体、钳子、腿，都有肉，不外乎肉多肉少。
金锁关就是螃蟹的钳子，肉不多，还容易被夹，
既然吃起来不划算，那就先放一放。
至于孝义、介休、普同关便是腿，肉虽然不多，但吃起来不怎么麻烦。”
说到这里，
张璟川看了看暗沉的天色，接着道：
“钳子那里，有徐安国的第二军牵制着；几条腿，你马宝去吃，就当是尝尝鲜；至于汾州这具身体，还是由我亲自去撬壳吧。”
汾州城乃汾州治所所在，汾州有七成的百姓都聚集在那里。
只要拿下汾州城，
就能保全城内的百姓不受李自成的涂炭。
至于金锁关，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围困了，就算要以人肉做食，那也是自己吃自己，关他张璟川什么事？
这人啊，
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张璟川又不是圣母，他可以救百姓，但绝不可能去救自己的敌人。
是夜，
张璟川在窟龙关召集众将军议。
除了孙文焕、毕力克图、马宝以外，还有李岩和其妻子红娘子。
大家伙一边吃着烤羊肉，一边听令。
明日一早，大军直接开赴温泉镇。
在温泉镇休整一日后，
马宝率军两万去攻孝义；
张璟川则带着三千蒙骑军和两千铁骑军做为前军前往汾州，而李岩和红娘子带着两万精锐做为后军跟在后面。
至于活动在温泉镇周围的蒙骑军，则南下平阳和泽州，夺回被贼军攻占的地方。
军议完以后，
大家接着吃肉喝汤。
就在大家正在寒暄之时，红娘子开口问道：
“听闻国公府只有一位夫人，妾身家里有一小妹，正值二八之岁，容貌清秀，知书达礼，对国公爷倾慕已久，不知能否让舍妹过来给您请个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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