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李燃照常出去晨跑，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进门发现孙千雅还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看见李燃也有些吃惊，“张协志都去考试了，你怎么还来？”
“我在这复习都习惯了。”说罢又顺口问了一句，“元宁怎么没来？”
“可能昨晚玩累了，上午不来了。”
李燃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看着她已经看到了死亡圣器-哈利波特系列的最后一部，鼓起勇气问，“都快要期末考试了，你怎么还在看闲书？”
“我知道，我这不是天天来上自习吗？”
“那你也没在学习啊？”
“开始的过程都是很痛苦的，建立一个好习惯的方法就是跟一件快乐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李燃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很有道理。”
“是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对我很有效。”孙千雅一边翻着书，一边将桌上的每日坚果拿了两包给他，
李燃又问，“你怎么不吃巧克力了？改吃坚果了？”
“巧克力吃完了，坚果我家里给寄了很多，快过期了。”她说着撕开了一包，倒在手心，跟吃巧克力似的，一把塞到了嘴里，李燃看的目瞪口呆，“你这样你还能吃出来什么味道？”
孙千雅看他一脸震惊又嫌弃的表情，解释说，“一个个吃多烦，你也可以试试。”
李燃效仿，满满一口混合着果干的甜，还有坚果的香，细细品味各有各的味道，竟然还不错。吃完后，又掏出昨天做完的模拟卷顺便问起了题。
没过一会儿，她习惯性的打开薄荷糖，盒子里面竟然一颗也没有了，也忘记了补货，有些失望的放回了原处。
李燃打开书包，掏出三盒同样牌子的薄荷糖，放到她的桌上。“孝敬师父的。”
她有些惊喜，“那就谢谢徒弟了。”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新的本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李燃问，
“错题本，你把自己做错的题和答题思路都简单记下来，考试前记得翻一遍。”
“听起来怎么跟小学生一样？”
她很认真的说，“你别不信，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错过的题再遇到了还是会错，人的思维方式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你是说人总是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是吧？”
“是的。”
李燃心突然飘忽了一下，脱口而出，“那错的人也是吗？”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孙千雅盯住他那毛茸茸的头，真想出手把那他脑袋摁在桌子上，强忍住不快说，“你怎么废话也那么多！”
......
很快到了十一点半，难得两人都落了单，李燃提议去三食堂吃饭，她也同意了。站起身来，拿起了外套，李燃才发现是那件姜黄色冲锋衣，看着她穿上，瞬间那个雨天的回忆只扑心头，那一刻的感动和喜悦又震颤起来，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失而复得，那种美好无法言喻，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走出去好远，他追上了她的脚步，说，“我记得暑假在青海骑行遇到大雨，是你救了我，当时你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哦，对，这件衣服是我在那边买的。”
李燃又说，“其实你今年做了两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挽救了两条生命。”
她的脚步一滞，回过头来，“你在说什么？”
“其实在高原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失温很危险的，我冒雨骑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骑出雨带，当时都要绝望了，还好你出现了。”
这突然的抒情让孙千雅一时难以应对，也难怪后来他总是出手帮忙，原来还叠加了这么一层原因，一边下楼一边说，“你说的什么失温我也不懂，当时就是看你像个落汤鸡一样挺惨的，换成王欣他们也会停车的，这点小事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而且你后来也帮过我好几次，早就扯平了。”
李燃犹豫一下，终于问出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最后把我删了吗？”
孙千雅惊呆了，这么久的事情，他竟然还在介意，实话实说又太伤人，只好随口说，“你微信的头像是一只狗。”
“啊，对，是我家的包子。”
“我家的狗跟它很像。”
“那你还把我删掉？”
“因为暑假的时候她死了。”
李燃哽住了没有说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孙千雅惊呆了，她只不过是随口说的理由，他竟然当真了，还有些动情，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又不是你的错，你道歉干什么？”
李燃停了一会儿又说，“你既然那么喜欢狗，正好把救的那条收养了呗。”
“不了，看着宠物死去这种经历我不想再来一次了，更不想再养一只狗来取代万万留给我的记忆。”
“它叫万万吗？”
“对。”
提起万万孙千雅难得有了聊下去的欲望，“我高考完做了个手术，伤到了视神经，住了半年康复医院视力还是没有恢复，我爸妈还要上班，就把我送回了济南的姥姥家，我姥爷托人找了一只退休的导盲犬陪我，每次我难过的时候，她就把那毛绒绒的头塞到我怀里。等我恢复视力的时候，发现我的狗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就像是天使一样。”
李燃点点头，“我家的包子也很可爱。”
孙千雅继续说，“后来，我去武汉上大学，就只有寒暑假回家，每次离开家的时候，她都要一直送我到小区门口，我没有见过那么伤心的眼睛，可是怎么办呢？我总还是要去上学。但是每次回来，她还是一样的开心，就好像我没有离开过一样。”她叹了口气，“动物的感情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变，可人不一样，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李燃被她带的伤感了起来，“听你讲的，我也想对我家包子好一点了。”
孙千雅：“你家包子几岁了？”
“六岁了。”
......
两人在包子的趣事中吃完了午饭，到了食堂门口，李燃看她没有回图书馆的打算，便主动问了一声，“你下午在家吗？”
“对，我下午要收拾一下，有人要来接小狗了。”
“这么快就有人收养了？”
“对，是生科院一个老师，家里在郊区有个小院子，正好适合它这种精力旺盛的狗。”
“那太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元宁会过来，正好也是她认识的老师。”
“那行，需要帮忙你就给我打电话。”
孙千雅点点头返身回家，最后出去遛了趟狗，元宁也来了，两人合力将狗笼拆了，将狗的玩具和狗窝分别收进袋子，一切收拾妥当，将狗狗送上了车，已经两点多了，元宁回去上自习了，她睡起了午觉。
这一觉睡到了五点多，拉开窗帘，天色已经昏暗，屋里好久都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也不用惦记喂狗遛狗，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便打开电脑玩了会儿熟悉的游戏，觉得也有些无聊，便看了看手机，发现有两个多小时前李燃发的微信，“在家吗？我能过来送点东西吗？”
ctt:“什么东西？”
李燃：“一会你就知道了。”
......
不到半小时，听到了门铃声，她打开门，看见李燃捧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站在门口，进门换了鞋，喜滋滋的将箱子放到了餐桌上。箱子一打开，原来是一个水族箱。
她俯下身子看了看，是一个生态缸，布置的山水景观，里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乌龟，可能是受了惊吓，一直缩在壳里。孙千雅有些无语的说，“你为什么要送我一个乌龟？”
“这是我一个队友养的，他因为找到工作要离开天津，没法再养了，我就搬来给你了。”
她皱起了眉头，“我这里又不是什么宠物收留站，不要什么都丢给我好吗？”
“当然不是。”李燃急忙解释，”我想了想这是最适合你的宠物了，特别好养，活的时间还长，一龟传三代，你都可以传给你的孙子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孙千雅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抱紧双臂，“算了吧，我又不打算生孩子，哪来的孙子？”
李燃顿住了，这话好像没法接。她看起来也不像是真的生气，俯下了身子，用手轻轻叩着玻璃，问着，“它怎么不出来？”
李燃接了一盆水倒了进去，小乌龟开始手忙脚乱的游了起来，大大的瞳孔里面睁着两个小小的米粒般的眼睛，看起来很好玩。
孙千雅凑近了仔细的看，里面铺了细软的砂子，点缀着贝壳，漂浮着碧绿的水草，还有石头做的晾晒台，小乌龟渐渐适应了环境，开始将头浮出水面，两个绿豆般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人看。回过神来问，“那它会咬人吗？”
“不知道。”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李燃一时呆住，任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伸进了鱼缸里面，乌龟猛地伸长了脖子张嘴，他大叫一声将手抽了出来，吓的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惊魂未定的喊了一句，“你干什么？”
她咯咯笑了起来，“看吧，它咬人。”
还是又可爱又凶残，李燃缓了缓神说，“那是它饿了。”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包小虾干，投了几个进去，一边嘱咐着，“你隔两三天喂一次，喂三四个就行，投喂的时候离水面远一点，它就不会咬到你了。”
“哦，那需要给它换水吗？”
“尽量一周换一次水，把它抓出来，刷一刷龟壳，要不容易长绿藻。”
“啊？听起来好麻烦，要不然你还是拿回去看看别人有没有要养的吧。”
“别啊，你要是嫌麻烦，我每周过来给你换水。”
她皱起了眉头，“也没必要这样吧？”
李燃说着站起身来问，“那个有点重，你看要放到哪里，我帮你搬过去。”
孙千雅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帮我搬到里屋书桌上吧。”
李燃抱起水族箱进了里屋，将水族箱放在书桌左上角，调整了一下位置说，“你学习累了的话，可以看一会儿，很解压的。”说着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的电脑，原来她还在玩纸牌游戏，还是单机版的，愣了一下又改口说，“玩累了的话也是。”
说完又匆匆的告别了。
孙千雅趴在桌上，看着小乌龟悠闲地划着水，真心觉得当个乌龟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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